所以每次出去打架,都不敢输,生怕对不起将军女儿的身份。
但其实她偷偷溜去军营好些次,没有一次见过父亲的身影。
哥哥却说是自己去的时机不对,父亲上京述职去了。
可是驻军大将军的家属,应该是地方响当当的名号,足以震慑那些明里暗里欺负自己一家的人,为何父亲和娘亲从不许对外提起半个字?
那些年她坐在树上没想明白的问题,等到了京城就都明白了。
是年,征西大将军发了疯,对西戎发动强攻,接连破城,他是拿了大功劳,开疆拓土,西戎许多百姓南下越境,进了永州。
永州本来还算乱而有序,从那之后,日子越来越难过。
沈雁归幼年的玩伴一一离开这里。
她们一家也不知道惹了谁,接连遭遇几次暗杀,最危险的一次,若不是沈庭及时赶到,几个人就都没了。
沈庭命人搬了几具体型相似的尸体,丢进火海,算是给永州的日子一个了结。
一向不愿离开永州的江佩蓉,彼时身怀六甲,考虑到腹中子以及永州现状,等到沈庭处理完军中事务,一家人便去了京城。
沈雁归一路的期盼与兴奋,在见到沈林氏以及她儿女时,顿成泡影。
她之所以不能对外说,自己有个大将军父亲,是因为这个大将军,不是她和哥哥两个人的父亲。
他在这里,有妻有子,而且他的妻他的子都不欢迎自己。
沈雁归识字不多,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出生那年,他在京中和沈林氏的长子出生。
也就是说,他在京城与新婚妻子巫山云雨,转过头去了永州,又同娘亲你侬我侬、蜜语甜言。
沈庭解释说,是他母亲沈老夫人以死相逼、是林家权势太盛,他不得不成婚。
之所以与沈林氏同房、给她孩子,也是为了能够早点去永州。
于是沈雁归又掐指一算,隔了两年他和沈林氏的二儿子出生了、又两年,沈清月出生了。
他总有他的苦衷、他的不得已、他诸多的身不由己,去解释他和沈林氏的两儿一女,以及沈府后院的三房小妾。
哦,不,他压根没给纳妾找理由,沈林氏告诉他,男人就该三妻四妾,所以他也认为那是理所应当。
江佩蓉是与沈庭拜过天地的,为妻不为妾,踏进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要带着儿女离开这里。
沈林氏亲昵拉着江佩蓉的手,大度喊妹妹、甚至说为了沈家骨血,她愿意委曲求全,所有人都在指责江佩蓉不懂事,可沈林氏却没说她的「委曲求全」可以委屈到什么程度?
是可以委屈到做妾吗?
可即便她愿意又如何,永州的孤女如何与安远侯的嫡女相较?
林家不会答应,沈老夫人不会答应,彼时刚升三品的沈庭,也不会答应。
沈雁归不知道沈庭用了什么方法,两人只单独说了几句话,娘亲就同意留下。
是因为旧情、孩子,或者其他,反正留下的原因都不重要了。
妾室与外室对江佩蓉来说,并没有本质不同,但是对沈庭来说,却有很大的区别。
她以外室的身份,留在沈府偏院,一待就是近十年。
情爱终究比不上家族前程。
沈庭因为这个外室屡遭弹劾,仕途一度停滞,两人之间爱意渐消,他也开始漠视偏院,甚至有了怨恨。
沈府于娘亲不是牢笼,而是坟墓。
她把自己葬在那里,哪里都不去。
见识过父亲的盛情欺骗,和母亲的哀大莫过于心死,沈雁归实在难以相信男人对于感情的持久性和忠诚性。
她不要成为娘亲第二。
不想再去见识另一个男人的感情反转,重蹈覆辙。
所以她要趁墨承影还爱自己的时候,为自己挣一份后路。
沈雁归正专心看着杜清徐的资料,绿萼进来。
“王妃。”
“何事?”
“长公主府派人传消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