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原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此刻那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哀愁。以往每年来到这座山中时,他总是给这个年轻人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分享世间正在发生的事情,权当是一种消遣娱乐。然而,今年的故事却变得异常沉重,无论是该说还是不该说的,都让人感到心情沉重无比。
一旁的壮年敏锐地察觉到了老者的愁容,但他并不明白其中缘由。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只听见老者缓缓说道:“荣坛山封印即将开启,你很快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一时间,竹林里原本沙沙作响的声音戛然而止,花儿也停止了摆动,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只见那名青年突然砰的一声炸开,化作无数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向四面八方散去。这些星光如同萤火虫般闪耀着,照亮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使得原本黑暗的环境变得明亮起来。
而那位被封印在此处已逾三十载之久的明月萤火族的青竹,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此刻,他正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法师!”青竹在惊愕之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情,她连忙问道:“难道是荒主终于想起我们了吗?”说话间,随着萤火虫在周围盘旋飞舞,明青竹的脸色时而明亮,时而黯淡无光。他喃喃自语道:“可是我的族群已经灭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用呢?”
青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他曾经对荒主抱有殷切的期望,希望他能够拯救自己的族群,但如今面对现实,他感到无助和迷茫。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否能够承担起整个族群的责任,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前行。在这寂静的夜晚里,青竹默默地注视着萤火虫的闪烁,仿佛它们是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和希望的存在。他思考着自己的命运,思考着与荒主之间的联系,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寻找着答案。
一切脑海里关于血脉封印大火的印象消失了,又被重新描绘起来,没人聆听的过去,没人在乎的未来。
见明青竹还如当年年轻一般的样貌,早已耄耋的半辛心情有些沉重和伤感。他望着眼前闪烁的萤火虫,心中感慨万千。这些萤火虫依然像以前一样明亮,但青蚕族却已经不再像往日那样繁荣昌盛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半辛自己的身体也日渐衰弱,而整个族群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衰落。
在和平繁荣的时期,青蚕族曾经备受尊崇,被捧在手心里。他们作为第一法师族,拥有着强大的预测能力,为世界带来了安宁与秩序。然而,一旦世界陷入混乱,失去了这种独特能力的青蚕族就难以再保持其在荒界中的卓越地位。面对乱世的冲击,他们变得脆弱无力,生存变得艰难起来。
可相比较已经没有了族群的明青竹而言,法师族的处境又稍稍好了一点。
半辛说道:“你不想知道谁开封印?”
“只有平衡血脉才能开启,当然是平衡族人。我对这一族群任何人的牺牲都毫无怜悯,谁来不都一样?于我而言,我出去,又能如何?”明青竹略有失望。
半辛道:“你的弟子,云山觅还在水界,如若是他开封印,你——”
“不——”明青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因为山觅正是他的得意弟子,他对山觅的感情犹如父子一般深厚,实在不忍心看到山觅受到任何伤害。然而,一想到山觅也许早已不再想念自己,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惆怅之情。时光匆匆流逝,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年头。如今,师傅依然身处山上,而徒弟却已置身于水中,命运的安排竟是如此的巧合与无奈。
“你们一人在高山,一人在深渊。”半辛说道,“可都不是无法逃离的。你若是有意,我将投靠二殿下,拥立其成为天下之主,届时你就是国之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对应的,我们因此青蚕族失去的东西,需要你全部偿还。”
“法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明青竹听出了半辛的话外之话,但暗藏在半辛深重眼眸中的光逐渐消失,转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空洞而广大。
半辛说道:“神器更易,天命所归。荒主忌惮你与二殿下的关系,将其关在水界。我替他做的这些事情,到头来,将自己害了,将自己的子民害了。我和二殿下是一样的,和你也是一样的。”半辛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舍,他深深地叹息着,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吐出来。他知道自己能够上山的时间非常有限,剩下不到半刻钟而已。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压力逐渐袭来。半刻钟后,无论他有多么不情愿,他都必须离开这个地方。这要归功于聆风阁与荣坛山之间存在的特殊联系。这种联系使得他们可以免除封印的限制,自由地往来于两地之间。
“我要你说一个谎。一个圆谎。”半辛说道,“血脉封印并不是平衡族族血脉才能开启,只要能量足够镇摄其中,封印自然解除。这是这几十年来最大的一个谎言。”
明青竹猛地一惊,他脑海里掠过九尾灵康的身影,那个试图将自己从这无边无际封印中救出的人,在结界之外似乎被震碎了魂魄,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我听不明白?”明青竹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只是他还不能说,不敢说。
半辛双眼直直地看向明青竹,一股苍老的气息传来,他说道:“荣坛山将不复存在,我也不必守着这里。我的时间有限,还是老规矩,我说,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