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声见西月有些犹豫，他悄步往后退去，不发出一点声响。

“你的眉眼与我相似，其他的就和你娘亲一模一样。”灵康动容地说道。西月感觉浑身好似被千斤压着，艰难地喘着气问道：“娘亲呢？”

灵康微微抬起头，低眼看向杏声的方向，摇了摇头。西月顺着灵康的方向，见杏声站在暗处，也轻轻地摇着头。西月本想走近看清杏声，但杏声做出禁止的手势。

杏声双眼含着泪，阴影处颇有凄凉之感。杏声说：“西月，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往前了。”

“你在说什么？”西月不解的问道。

“够了。西月，我受够了这样的感情。从前我不认自己的内心。如今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爱你。我若有一点钟情于你，或为你的容貌，或为你解开我心结，或为你坚韧性格，那也只是有些怜爱罢了。但这些，都不足于让我为了你放弃我心中所念，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我去解决。从此划分清晰，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别再因为我做蠢事了。”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凌智骂道，“事到如今你还在避重就轻，要诓骗西月跟你去王都吗？即便去了王都，这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灵康冷冷地笑了，他拍了拍手掌，说道：“西月自然不会做蠢事，无需你来教导。”

杏声低着头点点头。

“小子，你玩这些都是爷爷我年轻时玩剩下的。装什么深情种？！你看如今西月成什么样了？你若是有半点的怜悯，十年前，你就该去死。”凌智怒道。语罢，凌智快步向着杏声冲过。一掌打在杏声胸口，周围弥漫金色气息。杏声被实实中了，吐了口血，半撑在地上。

西月看到杏声受伤心中一阵顿疼，但自己浑身失去力气无力帮扶，只能跪坐在地上。灵康将尾巴收起来，扶着西月说道：“这是我的化境，不用担心。”西月听罢才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西月顺着灵康的长发往上看去，停在双眼处，他的双眼渐渐地变成棕褐色——普通人的模样。西月用质问的口气再次问道，“娘亲呢？”

“她与我在一处世外桃园安居着，只可惜不能来见你。”

西月双眼噙满泪水，问道：“你不就在我面前吗？你已经死了么？”

灵康含着泪哽咽地说道：“我在此处等你十余年，早已经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了。你见到的我不是真的我。”

西月听罢掩面大哭。灵康说道：“你在南水画像处就认出我了，是吧？不愧是我儿，聪慧于常人。有时候我就去山脚下的画中，听他们说坊间故事。他们说荒界西部降生神女，越族种植大权在握... ...我儿，做什么事情总能做到最好。”

杏声见西月脑袋倚靠在灵康的肩头，心中好似松了一口气，他对凌智说道：“晚辈先告辞，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既然来了这里，就不可能轻易让你回去。”凌智说。

杏声又往后退了步，回道：“你浑身能量混沌，不是我对手，收手吧。”

“你小子鬼心思多。”语罢，凌智看向灵康，想听灵康的意思。灵康说道：“我说你歇一会儿吧。这小子可不简单，他受你一掌也能安然无恙，你就该知道不要再搅和进去了。”

凌智只是撇了撇嘴，并无多言。杏声见西月和灵康两人对视，心中一阵酸楚。

“储殿下？”西月抬起眼来，泪水将她的睫毛打湿耷拉下来，眼圈红红的。

灵康看着西月这样，心疼不已。她并非质问，眼中少许的犹豫让灵康双眼湿润，把脸撇向另一边，回道：“不是我。”

“我就知道不是你。”西月点头，露出欣慰的笑。笑着，浑身冷汗涔涔，不禁缩成一团。灵康挥手，用九条尾巴将西月团团包围起来。西月摇着头，说不出话。灵康抓着西月的手腕，只是一会儿，西月满脸结着冰霜，像是被什么冰冻住了。灵康浑然看在眼里，满身心后悔。

“前辈，那是冷霜花之毒。如果西月再不放弃能量，她将会被诅咒生生克死。”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灵康抬眼看着杏声，“冷月之魂。卞冬是如此，西月也变得如此，都是为了你们平衡和拾界的恩怨，伤了无辜的孩儿们。你笃定西月放弃能量变成普通女孩，荣坛山封印就开不了，你就可以就此给你父亲荒主七术一个交代，你守护了他最想守护的——”

“够了。”杏声如鲠在喉，“我私心不假。可我更想西月活下去。”

“活下去为了什么？为了洗刷你的罪孽？”灵康冷冷地笑道，“你输了。平衡云杏声。”

一阵烈火在灵康背后火蔓延开来，他冷静地对西月说道：“如果这就是我们九尾家女儿的命，注定无法改变，我也要尽我最后一丝力气，换一个完整的你。”

西月意识有些模糊，隐隐觉着周围温度上升，自己也似乎有了些温度。灵康的脸从清晰变得模糊，又渐渐地清晰着。只是，那双眼不再是熟悉的蓝绿色也不是棕褐色，转而变成了红色。西月皱起眉头仔细看向灵康，灵康也直勾勾地回望着西月，并无话语。直到凌智失声大喊一声：“九尾兄！”

西月猛地被惊醒，浑身一颤，瞪大了双眼。漫长的时间线，又是一场大火，无边无际的烧开，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夜感触再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