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瑟连头也没抬,只动了动眉梢。
寂静。
一片小小的冰霜飞落在思华年的耳边,被她怔怔地一碰,一滴细小的血珠就跌落在她鹅黄的衣襟,继而变得暗红。
思华年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终于明白之前陈锦瑟对她的“小惩”有多小了。
而此时,陈锦瑟的剑尖已经点到了妖类的额间。面目狰狞的妖类动作滞缓,腹间流淌的黑色污血顺着身体一路滑到了地上,汇成一大滩。
月相思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妖类的伤口,发现上面凝着一层厚重的寒冰——显然是陈锦瑟的杰作。
泠鸢摩挲着下巴,沉吟道:“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师傅一身灵力功法究竟是从何而来?而这陈锦瑟身上的灵丹竟与师傅的灵丹十分相像。”
不能说是巧合了。
月相思的眼神越发深幽。
陈锦瑟手中的长剑像打碎的玻璃一般碎在地上,妖物也随着长剑的消失没了支撑倒在地上。
思华年搓着手臂疑问道:“你那把剑……不管么?”碎的跟个渣渣一样,粘都粘不起来,已经不能用了吧?
“不必理会,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会在这里。”陈锦瑟杀气未收的眸子转而投向身后的思华年。
她被身经百战的嗜血眼神给盯的发怵,不自在地抚着后颈:“额……我嘛……就是……走走嘛,随便走走,路过路过。”
陈锦瑟冷哼一声,不可置否。
……
瓷杯狠狠摔落在地。
陈锦端叩首。
“放肆!一介娼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高堂上座,陈家主母怒目而视。旁边的丫鬟恭敬惶恐地跪下。
陈锦端连头也没抬,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乞求自己的母亲。
陈母恨铁不成钢看着平日里不舍得打骂的小儿子,心头的火气腾腾的往上涨,头顶都要冒青烟了。她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那贱蹄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敢顶撞把你一手带大的母亲!”
一瞬间,从这位两鬓斑白的女人眼里看出了一抹悲哀。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陈锦端俯下的腰身埋在了尘埃里:“儿子是真心喜欢华年!从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了!求母亲成全!”
陈母气的两眼发黑,止不住地抖着身子。半响才颤颤巍巍地指着陈锦端道:“孽障!我陈家的家法里没有让娼妓入门的道理!跟没有把娼妓娶为妻的先例!!”
陈锦端闻声,倏地就直起腰板,铿锵有力道:“华年不是娼妓!她已从寻欢楼里赎了身!现已经是清白人家了!”
这便是他最大的依据。
年轻的小公子从老嬷嬷嘴里听闻了思华年已经离开寻欢楼,恢复自由身后欢呼了片刻就跑到当家主母面前说要娶思华年为妻。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陈母直愣愣地看着坚若磐石的小儿子,略显浑浊的眼珠凸显,薄薄的一层眼眶都要架不住那滔天怒火。
小公子到底是小公子,涉世未深,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妓院老鸨。连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而老鸨的给陈锦端挖的坑也很明了,表面就是“好心善意”地将消息告诉陈锦端这个二世祖,实则就是借他的手,用陈家的权利势力好好的对付对付思华年,又能欠了陈锦端或陈家的人情债可不谓是一石二鸟,自己做了那鹬蚌相争后得利的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