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的尸体,似乎还留有余温。
冷风灌进来,寒气吹进来,雪花落进来。
她想起不久前有人匆匆叮嘱她:“如果冷,冷的要命,你就剖开他们的肚子钻进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才可以,迟夏你听明白了吗?你必须活下去!”
她明白了。
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缓慢地朝着最中间的尸体走过去。
那时候她几岁,迟夏不清楚,只觉得那个身影很小很小。
她要活下去!
在窒息的血腥味中,在满目的腥红中,迟夏感觉到那个弱小的身体被温热包裹,却也同时被剧烈的恐惧包围,她闭上眼睛,不断地默念着什么。
她觉得,那个自己坠入了地狱。
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忍不住想咬自己的舌头。
卷毛和曹斌说话都磕巴了:“咋了啊,咱们小夏这是怎么了啊!”
骆寻突然将人抱起往外跑,同时低声呵斥一声:“迟夏,我警告你,别咬自己。”
他脚下没停,扣着她的脑袋往自己肩头一靠:“咬住!”
迟夏生生忍住了。
没有药物的刺激,她甚至还能发出一声轻笑,靠近骆寻的耳朵对骆寻说了她的住址:“门禁卡在我兜里。”
骆寻深吸了一口气,膝盖抵住车身拉开门,将人放在了副驾驶位,很快系上了安全带。
他跑到一边,从后备箱拿出来一件t恤,上车捏着她的脸把卷起来的衣服塞了进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她保证:“事发突然,你别嫌弃,这衣服洗过的。”
“我能,忍住。”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声线,抽出了衣服紧攥着:“这点疼,我还能忍,更何况,没用药。”
那如果用药呢,骆寻很想问,但他不忍。
他始终记得发现周婉柔尸骨的那天她的脸色有多差。
疼痛中迟夏眼角溢出细碎的笑意,她睁开眼睛看骆寻。
骆寻微微侧头,看到她因为痛苦而发红的眼,额头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两鬓凸起的青筋显示着她此刻承受的疼。
但她就那么笑着,狂妄而又张扬。
纵然她小臂紧绷,双手颤抖,疼痛反而让她本性释放,魔鬼在血液里挥舞着双臂,却也带给她一股莫名的爽感。
她极其喜欢这种对抗的快感。
你想毁灭我,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骆寻却被她在疼痛折磨中的笑灼伤了眼睛。
他心口哽着一口气缓不过来,就是莫名的生气,他沉着脸,下颌紧绷,伸过去一只手挡住她的眼睛。
迟夏在他的掌心睁开眼睛,透过他的指缝看到细细的光。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抓着他的手用力去贴眼睛。
无端的悲伤混合着疼痛化成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淌出来,循着骆寻的手掌边缘湿濡濡的一片。
她依旧笑着,抓着骆寻胳膊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不如浮一大白!”
“什么?”
骆寻松了手,从她兜里掏出门禁卡刷了小区门禁,车子进了小区:“你说什么?”
“我说!”
迟夏颤着声大喊,意识混乱:“骆寻,我好想他,骆寻,我想喝酒!”
骆寻一侧头,看到她满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