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店铺斑斓的流彩在他眼前流淌,各种表情的面孔进入视线又离开。棱镜看见有单身的男女自己对着移动终端傻笑,有牵手的情侣对着对方微笑,在车的右前方一对老夫妻在争吵。
他们快乐吗?
棱镜感觉这一切这么的亲切而又陌生,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地逛过街了。就算进了市区,也永远是有任务要忙,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就像那些从他眼前经过的面孔,他在别人眼中也就是一张无关紧要的陌生面孔吧。
组织总是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到,自从他住入了亚巴顿大厦的地下。
他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以几乎一日一变的速度充实了起来。
在入住的第一天,就有人给他的移动终端发了一张表。
里面标着各种日常生活的提示,长长的购物意向问询表。
棱镜怀疑有很多货物都是直接从负二层的仓库搬来的。
因为在他填完表的半小时后,就有一台全身式VR游戏机,被几个员工气喘吁吁地搬进了房间。
那时候棱镜就有点后悔,他应该在问询表的备注里填:母胎solo,十分孤单,想要漂亮妹子。
他毫不怀疑的相信,亚巴顿大厦那宽广地下室的某个角落,坐落着一座古典装潢的青楼,里面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棱镜曾经在深夜饿了出门觅食的时候,撞见有化好妆的小姐姐在他老大的房间外按门铃。那个小姐姐看见了他,也不慌张,而是朝他眨了眨眼睛。
当时棱镜一时间乱了方寸,缩回了房间避避风头。
等他过了两个小时再出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姐姐还在门外站着。棱镜暗自想着,以他老大的性格可能在房间里磨刀,盘算对方是什么来头。
他竟然有点害怕穷奇突然提着冰吟开门,小姐姐危在旦夕。
那自己岂不是可以凭着认识老大,演一出英雄救美?
可是穷奇并没有看门,棱镜也没能救得了美。
之后的两个月里,棱镜每个星期的这个时候都能看见不同的小姐姐站在穷奇门外等着。从欣喜或是开心,慢慢变得失落甚至是绝望。在那些日子的最后几天,他惊讶地发现站在老大门外的小姐姐,居然换成了男人,从年轻的小奶狗到成熟的狼狗,挨个换了个遍。
再后来,就没看到有人站在穷奇门外了。
此时,棱镜把脸贴着车窗,略微有点婴儿肥的脸,被初春还有些凉的玻璃挤得变了形。
窗外的城市是那么的美好,但又那么冷漠。虽然仅仅隔着一层玻璃,棱镜却觉得如此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