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福了礼,共中一个脸上有颗小黑痣的奴婢回道:“是在邑城里,此处是西王在城西的一处别院。”
算是回答得很完善但让人吃惊不小。南宫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敢情这条命如今还是周朝给的,真是让人无尽唏嘘,心里虽激不起半点感激之情却又很是复杂。
只是周朝怎么搅到这事里头的?他一直跟着自己?但又不太可能,之前听申弘的意思周朝应该是在楚国,能这么及时地来救自己,想来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南宫钥皱了皱眉头。
“钥公主有想问的尽可问奴。”另一个稍高一点的看到了南宫钥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忙说道。
这两个人倒是机灵。南宫钥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思忖着在两个奴才身上大约也问不出个什么,便换了话头:“同我一起的人呢?”
“钥公主眼下不便起身,还是好好休息,奴即刻便去将钥公主醒来之事告知公主的朋友,待明日公主能下地了便可在厅堂见到他们了。”有黑痣的那个奴婢恭敬地说道。
想到虞?忠文身上的伤,南宫钥心微微提起,那日他手臂上的伤她是见着了的,当日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伤势一定会加重。后来虞?忠文被红主恶鬼所伤,那一下应该是伤在背上,也应该是重伤:“同我一起的那位年少的爷,他伤势是不是很重?”
两个婢女很是乖巧,但眼角带着几分打量的神态回道:“是很重,但都不是致命的伤,今日已经能下床了。”
南宫钥忽略过那种眼神,今日才能下床,那便还是有些重了。南宫钥眼神黯了黯:“那行了,你们下去吧,将话带过去。”她此时确实虚弱,也钻不出这被窝。等这奴婢将事情交过去,大家心里头都有个数就好。
正说着,门外又是两道即稳又急的脚步声,南宫钥抬头看去,便见另两个奴婢各端了两盘子热气腾腾的吃食走了进来。又在南宫钥床上安上个木几,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粥和小菜放下后见南宫钥没有其他吩咐才福身退了出去。
南宫钥已不大在意这些虚礼,此时只觉得麻烦。眼见着那虾球粥、肉末粥、五色粥、果仁粥……摆了一桌子,还有许多清淡易消食的小菜。她其实不大有胃口,只觉得身上无力,手又木又痛。再想到因她出事的人,便更不想吃了。
一个奴婢向前一步“公主想吃哪种,奴来喂公主可好?”
南宫钥摇了摇头,她不想吃,但这身子必须得吃。她不说话,那两人眼下自然也不能退下去,退到了一旁垂首端端的站着。南宫钥看了她们一眼,这是要等着她吃了才行,便捡着一碗青菜粥吃了半碗后让这二人带着剩下的吃食撤了下去。
原本心事重重,哪知道身体倒底还是太虚弱了,头粘上枕头一小会便又睡了过去。她想不到的是,夜里,大胆的还是寻了过来。
见到的虞?忠文那一刻她的心便放下了一些,多少也能猜到他是硬撑着过来的,只是心里多出更多的感激之情。看到他大喇喇地坐到凳子上才问道:“陈大师没事吧?”
“……受了点伤,没大事。”默了默:“倒是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最后那一下我们俩估计都得死。”又默了默:“还有儋偏,他带人赶过来断的后……”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南宫钥心情更加复杂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们的人有没有伤亡?”明明知道,却还是抱着侥幸。
虞?忠文等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死了三个,跟着我们那三个……为了帮我们牵制住无面。”
南宫钥双手一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却还是止不住眼眶发红:“无面呢?”
虞?忠文又沉默了许久,就在南宫钥觉得越来越心慌的时候才开口回了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怒火:“跑了……听老陈说被雷劈了好几次,但是你放心,老陈处理过了,无论他上天还是遁地都逃不出这城去,你以为这二十来天我们就在城外干等着啊。”
南宫钥闭上眼睛,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脑子嗡鸣了片刻才又能听到虞?忠文的声音:“那四个红衣裳的鬼倒是劈死了三个。”
他还要说些什么,被南宫钥截住:“神木……”
“……后来有人去找了……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你好生歇着,那片湖那么大,你总得给别人一点时间不是,哪能那么任性不讲道理呢。”虞?忠文眼中晦暗不明,良久:“好吃好喝养着吧,等那帮平庸之辈再找上几日一定会有结果的。”
她看过去,他冲她眨眨眼睛,南宫钥勉强回他一个笑:“快回去休息,明日再说。”虞?忠文背上有伤她还记得。
心里有事,她没有发现虞?忠文落荒而逃的身影。人离开好一会,在黑暗中愣怔的南宫钥紧咬的牙齿才松开,下巴开始止不住地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