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消失的?”南宫钥气得心口滴血,又问道:“那方师傅就是那个术士?”
“谁?”泽弘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将我从玉壶中救出来的人。”南宫钥捏着被单:“当初便是他害的我。”
泽弘摇了摇头:“那是方师傅,很厉害的一个人,他当初收了周朝的银子才为他办事,并非要针对你,就像这一次,他收了我的银子,便为我办事。”
“呵呵呵……”南宫钥看了泽弘半晌,抚额笑道:“你说得对……”声音变得阴沉:“可是我还是恨他。“
泽弘说:“我可以杀了他。”
南宫钥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饱含深情,他确实还是以往那个他,但是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实的呢?
“……不必……只是这个人纯粹是为了钱而作恶,不分好坏,这样的人我认为少接触为好。”
泽弘笑道:“他有用,我便用他,我也知道这样的人不可结交。”
南宫钥垂下眼帘静默着,泽弘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事情要以最有利的方式来做,而不是以情绪来发泄。”
南宫钥抬起头,慢慢倾身过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泽弘,一点一点靠近他。
泽弘双手轻轻用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本生出来的一点暧昧气息瞬间熄灭,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明日告诉我那日我们分开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吗。”
南宫钥咬了咬嘴唇:“你嫌弃我这个样子?”
泽弘低笑出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你不就是南宫钥吗。”
“那你为什么推开我?”眼泪又滚落下来,有些事一下子冲上脑子,她问:“你上次告诉我,说你母亲与弟弟过世了。”
泽弘眼中的笑意消失,轻轻点了点头:“去世很多年了。”
南宫钥看着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埋葬他们?是不是将他们……放在你的宫殿中?”
泽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眼神中有一种南宫钥看不明白的东西:“我母亲是父亲的三聘六礼迎娶进门的夫人,刚开始还好,她国色天香的脸起了作用,但她太守旧,脾性温顺又古板,慢慢的就变得很不讨父亲的喜欢。”
他用双手将南宫钥的手包在手心中,温柔地看着她,蹙眉回忆道:“后来父亲有了许多的如夫人,有他看上的,有别人送来的,一个比一个年少水灵,心思又多,很得父亲的心,我母亲就被遗忘到角落里了。”
说到这里他低笑了一声:“我母亲没想过要我父亲的喜爱,那喜爱那样随意,她不稀罕……她有我们,我和弟弟是她的全部,我们是彼此的全部,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中求生存。你知道吗,那时候没有人看重我们,连我父亲都不在意我们的生死。”
“可是他们还是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泽弘望向窗户,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响起了一点又一点雨滴落下的声音,声音渐渐变大变密,响成了一片。
泽弘说:“是的,我将他们放在我的宫殿里,我们只有彼此,我不想他们去得孤单。”
南宫钥背后发麻,放在泽弘手心中的一双手轻轻地颤了颤,泽弘感知到,收回目光看向她:“我不知道是谁对你说了这件事,但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对你造成困扰。”
南宫钥觉得后背已是冷汗淋漓:“你难道打算一直将他们留在你的宫中,亡者已逝,入土为安。”
泽弘沉默了片刻:“你说得对,可现在不是时候。”
南宫钥打了个哆嗦,觉得背心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湿了:“那什么时候合适呢?”
泽弘勉强笑了笑:“等我带着你回去,我们两人一起将他们厚葬了,他们会知晓,我从此以后不会再孤单了。”
“带着你回去”这几个字让南宫钥心惊肉跳,想让此时此刻的泽弘离开房间好理一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可是泽弘握着他的手,握得那么用力,南宫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泽弘的两位至亲已逝,她却在揭他的伤疤。
泽弘皱着眉头:“在想什么?”
南宫钥摇摇头,难道要问泽弘是不是要杀他吗?泽弘将话说成这样,他还要怎么问得出口?
泽弘轻轻按着他的双肩,安抚性地拍着他:“今晚已经聊了太多,最重要的是你先好好休息。”
扶着南宫钥躺下去,泽弘慢慢说道:“换个角度来看,你变成这样一路上也会安全许多,你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了,周朝再难找到你。等你觉得身子合适了我们便出发去北狄,你师兄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会在那里汇合。”
帮南宫钥掖好被角,看着他立刻闭上眼假寐,泽弘轻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关门声一响,南宫钥便睁开了双眼,全无睡意直直地盯着床帐发呆。他心里难受,既恨自己信不过泽弘又恨残名为何要在死前对他说那样一番话,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