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着泪,对着自己慈祥的微笑。
伟岸的身躯倒在自己身上,葛贯亭用尽所有力气抱住这个男人,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的他,缓缓摇首,很快他的情绪开始慢慢被点燃,他开始哑声啜泣。
“爹....爹....”
他不停地对着他怀里这个男子哭喊着,他的视野里出现了这么一个水绿裳少女。
充斥着浓浓嗜血杀意的美目随着屋檐上那个蒙面男子放下嘴唇上的叶片而恢复了平静。
泪很快地塞满少女的眼眶,她颓然丢下剑,不停地摇首道:“不.....不....”从她清吼间发出的声音带着颤音和无边的恐惧与害怕。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杀了他最爱的父亲。
而自从那一夜她莫名其妙地听到怪声后,就失去了神识,等醒来的那一夜,床边有一件夜行衣,而自己的手臂无故流血了。
那一夜,她的父亲受伤了,她最爱的贯亭哥哥手废了。
几次的思索,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她干的,巧合,一直当做巧合。
可今夜,她神智恢复得很快,她亲眼看着自己握着那把沾着血的剑,看着这个原本已经接受自己的男人倒在了她爱的那个少年的怀里。
她缓缓
爬到他们的身边,她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父亲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着腾腾的杀怒之气,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恨不得一下子将自己剜掉。
倒在葛贯亭怀里的葛贤德,突然把一块玉佩塞到自己手里,用微弱的声音说:“萧姑娘.....这是亭儿他娘留给他的传家宝.....临走前说是让我教给她儿媳妇.....”
萧虹仙缓缓接住那一块玉佩,玉佩上沾着血,已经看不清楚模样,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将那块玉佩伸进怀里时,无意间碰到腰间的腰铃,一排的腰铃发出“滴铃铃....”的悲沧脆响。
“您不会死的....您不能死.....仙儿一定会找人救活您。”萧虹仙大怮,泣道。
当萧虹仙要伸手去扶葛贤德时,“啪”地一声脆响,萧虹仙的秀掌被葛贯亭无情地拍开,秀掌顿时一片通红。
萧虹仙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非常恨她,他的眼眸很冷漠,没有丝毫情愫,只有浓浓的恨意。
葛贤德的左手一直抓住一把红色毛笔,他用尽浑身气力向着葛贯亭举起,憋着一口气,时断时续地说:“葛胤,我....我的...孩儿....在爹心里...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胤....”
最后一个字在喉间,还来不及被气息推出时,一口气就这样永远断掉了,双目轰然闭起,那握着笔的手还来不及将笔递给葛贯亭时,骤然失去了重心掉了下来,重重地甩在地上。可是那把笔仍然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笔上面刻着两个字,就是:“葛胤。”
“爹.....”
黄赤少年突然歇斯底里地吼着,通红的双目就是一颗眼泪都流不出来,浑身怒不可遏的暴戾涌上心头。
“我要杀了你....们”
他浑身上下倏然充满着无穷的力量,两颗乾坤石暴射出刺眼的金光,他狠心地瞥了一眼萧虹仙,捡起地上的洊雷剑,犹豫了一下后,本想对身边那个蒙面杀手开刀,却发现他早已无影无踪。
黄赤少年兀自转身冲向身后那三名蒙面杀手。
血肉模糊,三具尸体四分五裂地分散一地,就只是弹指间的工夫,他第一次出手如此凶狠,如此毒辣,这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杀人。
浑身上下都沾着那些杀手的鲜血,血腥味弥漫他全身,或许只有这一丝丝的杀人快感可以让他忘记伤痛。
这一年的中秋之夜,注定是难忘的。
那轮圆月哪里懂得人间的悲欢离合。
素闻人间有归墟,有人说这是生命的终结,是一个人的归宿。
可是他与她最终的归宿又是什么呢?
无从得知,但只知道,今夜的他是对过去那个他的终结,更是这个少年稚嫩的归墟,未来的他将是蔚蓝大海中那一个无底之谷,汇聚着所有怨怼与责任,让他艰难成长。
海之归墟,亦是葛贯亭的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