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一勃不置可否道:“你怎么知道他只是紫竹妖,这个老家伙可是大有来头。”
淡一添一脸狐疑,问了一句:“是吗?”顿了顿,道:“对了,那高长稼脑子真的有问题,该让这颗棋子上路了吧。”
苟一勃捋了捋白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不急,饭要慢慢吃,棋要一步一步下。”
这个白胡子老头双目注视着这对男女,思绪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太乙池的洞口,一个身子矮小,佝偻瘦弱的蒙面人领头,身后跟着高长稼,只见他横抱着昏迷的萧戊曦。
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蒙面人他断后,他的肩膀上扛着浑身湿透、遍体鳞伤、仅剩半条命的狄印,只是他满脸沾着蓝色泥垢,看不清脸。
但是刚刚出了太乙池,便被邱季伯与谷灿等太乙宫众弟子团团包围,其中最为年长的正是一名身着深绿色道袍、年逾六十的老道士。
那道士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道:“淡老朽,都这么大年纪了,遮遮掩掩岂不是让小辈们笑话。”
蒙面的淡一添将脸上黑布一扯,哈哈大笑道:“哈哈,青柏老小子,几十年不见,没想到还能认得老朽,不简单不简单啊!”说罢,他朝青柏竖了一个大拇指。
青柏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别沾亲带故的,我太乙宫虽未参与六十年前的灭魔大战,但你我正魔始终不两立。”语气更重了一分,质问道:“说,来本派欲意何为?”
高长稼早已不耐烦,喝道:“别和这群牛鼻子废话,你们把力钦带走,我断后。”说着准备把萧戊曦抱给苟一勃,
苟一勃先是愣了一愣,才缓过神来,对高长稼说:“年轻人不能太冲动,你若是他对手岂能囚了这么些年吗?放心,有我们俩个老家伙在,保你和力...钦没事。”
高长稼冷静想了想后,不再意气用事,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后面。
青柏当下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六空余孽来救人,就算你淡一添归顺了六空派,我太乙宫今夜也要把你们一网成擒。”
太乙宫众弟子持剑,纷纷找到各自方位,开始布剑阵,一个太极状的剑阵即将拉开。
但是苟一勃与淡一添对望一眼,默契十足,已然明白要做些什么,淡一添将肩上的狄印朝苟一勃方向一抛,苟一勃稳稳地接住,高大壮实的青年竟然被一个矮小瘦弱的老者夹在腋下,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苟一勃的另一只手扣住高长稼的肩头。
说时迟,那时快,苟一勃和高长稼化为一堆土深埋于地里,消失不见。
青柏瞪眼大喝:“土遁术!”
淡一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双掌交叠再摊开,两团火焰浮于两掌掌心,双掌掌心交叉,一层火云如排山倒海般,打向剑阵一道口子。
那几名倒霉的太乙宫弟子被火云吞没,整个剑阵陷入了一片大乱后,淡一添早已消失不见。
而那火云击中之处,走出几具焦尸,众人骇然,纷纷退后,但那焦尸走了几步后,俱化为粉末。
青柏怒吼道:“好一个霸道的火云六藏魔掌,我青柏要你们血债血偿!”
声音回荡着,至今苟一勃还记得那青柏的怨吼,他摇了摇头,不知怎得开始心疼那个壮实青年了。
竹林深处,那两个怪老头不知何时离去,而那一对男女,开始在刻碑立墓。
萧戊曦拿出怀里的小竹人,满脸愕然,那原本是嘴角上扬的弧线般地笑容变成了下垂的哭丧脸,她递给狄印看。
狄印瞥了一眼后,很久才缓过神来,搓了搓双眼,再定睛仔细瞅了瞅那小竹人,不可思议地说:“这...见鬼了吧,怎么这个会变成那个?”
他边说,两根手指按在自己嘴角上下挪动比划。
狄印脊背顿觉一凉,将竹人往竹林里一丢,定了定魂,道:“还是不要了,曦儿,我改天给你做一个新的。”说完他继续埋头刻字。
“这个给我带来那么多回忆,我才舍不得扔呢!”
萧戊曦哪里舍得,说罢,径自走过去,想捡起来。
狄印自然知道她会不舍,坏坏一笑,然后便认真地用匕首在竹面上刻字,刚刻完一个竹字时,想刻“仙”字,竟然出现提笔忘字的情况,连头也懒得抬,问道:“曦儿,我那个仙字写不来,你过来教我怎么写?”
“臭小子,连字都写不来,还学人家刻碑,真冲老翁我眉头啊!”
这是何其熟悉的声音。
狄印愣住了,他缓缓抬头,映入眼眸的是一袭纯蓝道袍,这穿着道袍的人分明就是紫竹妖,他一头白发披肩,俨然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你,你是人是鬼!”狄印下意识地往后跑,才发现后面一根直挺的竹子,冷不防就撞上了。
他“哎呦”一声,挠挠头发,自言自语道:“还真疼,这不是梦。”说着他咽了咽唾沫,扭身,上下打量着那抹蓝影。
萧戊曦手拿竹人,当看到这一抹鬼影时,她却是没有吓到,反而喜笑颜开地说道:“竹前辈,您真的没有死啊,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