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逃，别无他路。

袁术一路往西走，进入陈国境内，到了刘备防线前头。

至此，他身边人马散落殆尽，唯剩一人。

濄水前，袁术又冷又饿，狼狈至极。

“没了，什么都没了。”

“皇帝是假的，忠臣是假的，所有人都是假的。”

到了夜里，寒风吹起，冷的不行，他找了一个破烂屋子，躺了进去，马是在外头，不知是冻还是伤的。

一切都没了，除了怀中那块玉玺。

“主公，昨天又好些兵马败来的痕迹。”

刘备构建防线。

听曹性说此处有异动，亲自前来查看。

见屋前躺着一匹死马，当即带人而入。

屋子里，躺着一人，尚在睡梦中发抖，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

“袁术！”

刘备大惊，拔剑而上。

袁术重复的做着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在宛城兵败被擒，落到周野手里，被他一剑斩了。

紧接着又是同样的梦，却是不同的选择——周野放了他，放他回到汝南，张松得到玉玺，劝他称帝，外头一片赞美之声……

听到喝声，袁术一睁眼。

“袁术，你真是咎由自取！”刘备冷笑。

“刘玄德。”

袁术披头散发，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假的，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梦！”

“我早该死了！宛城破时，我便已经死了！”

“周野让我活在梦中，如今梦醒了，我还是得死……哈哈哈。”

本来就该死的人，终究难逃一死。

自己回到汝南，只是被榨干最后的价值。

梦醒一刻，咽喉上这口剑，便是了断一切之物。

这口剑，会剥回自己这段本不应该有的时光。

刘备怔住了。

“哈哈哈……”

袁术又哭又笑，如若癫狂：“我死了，我早该死了，我已经死了。”

刘备明白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我给你个机会，让你结束自己的梦。”

刘备将剑插在了地上。

曹性即刻按剑上前，防备袁术。

“放心吧，他没那个能力。”刘备摇头。

袁术颤抖着手，拔剑踉跄起身。

披散的头发，再也不见了梦中的帝王冠。

疲乏的眼，扑捉的是冷剑的光。

脏手的五指，触过剑身。

“等我死后，连感受冰冷，都会成为奢侈么？”

“梦，终是要醒。”

他横剑而起，抵在颈上，带泪看向刘备。

“刘玄德，多谢了！”

噗！

剑一横，血飘然。

无力的尸体，重重落地。

带着一生奢侈残破的梦，摔了个粉碎。

破败的屋子，落下一缕缕寒灰，覆在他身上。

就如青史的灰，抹掉一人，绝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