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科长,兄弟苦啊,天天在外面跑,回来之后不仅听不到句暖心话,还要被训斥。今天因为有个兄弟出了点差错,就被训了半个小时。我到苏州后,一天都没休息,哪天睡过个好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了,我加入76号的时间也不短,论年龄也快三十了,不能像训儿子一样吧?”
仲宅西给方民任倒了杯酒,安慰道:“兄弟,你的苦我都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这个屋檐太矮,我建议你换个屋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方民任摇了摇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苦笑着说:“你的事务科我不能来的。”
仲宅西说道:“你在情报科就行,科长不是胡孝民兼着么,他得让他出来,这个科长我看非你莫属。”
方民任眼睛一亮:“真的?”
仲宅西拍着胸脯说道:“这还能有假,我的话等于陈处长的话。”
方民任回去时,虽是踉踉跄跄,可离开仲宅西的视线后,马上恢复了正常。苏州不像上海,晚上到处还有出租汽车和人力车,他只能靠步行去胡孝民的住处。
晚上与仲宅西喝酒,这是胡孝民安排的,喝完了酒,必须第一时间向胡孝民报告。
“处座,仲宅西果然没安好心,还答应让我当科长。”
方民任此时神志清醒,哪里像喝醉酒的样子?
胡孝民微微一笑:“我之所以故意兼着情报科长,就是等有人拿这个科长作文章。原本想着起码也得二三个月,现在好了。”
方民任感觉自己更清醒了,奉承着说:“处座英明。”
胡孝民虽然年轻,可心机之深沉,令人害怕。胡孝民没来苏州前,就已经策划苏州的事情。陈百鲁号称老谋深算,在胡孝民面前,跟个小孩子差不多。
方民任很庆幸自己是胡孝民的手下,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敢肯定,不出三个月,总务处就会换人。
胡孝民淡淡地说:“你当科长,韦雪之当副科长,咱们还跟原来一样,以后你没事多去陈百鲁的办公室。他们那边的情况,要借机摸清楚。仲宅西既然要当陈百鲁的先锋,那就先从他开始。”
他确实胸有成竹,陈百鲁只是一个土匪罢了,要不是机缘巧合,早就被枪毙。他这样的人,竟然能当中将,实在是国军的悲哀。
方民任站了起来,朝胡孝民欠了欠身,郑重其事地说:“明白。”
仲宅西也没喝醉,但他回去之后,并没马上去向陈百鲁报告,而是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才向陈百鲁报告了昨晚的收获。
仲宅西微笑着说:“处座,方民任昨晚跟我大倒苦水,我说只要跟着处座,就能让他当情报科长,他当时没点头,但我看他的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已经动心了。”
陈百鲁沉吟道:“很好,你再去确定一下,毕竟昨晚喝了酒,有些话未必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