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这才作态,瞥了彭千户一眼,道:“连虎,你且让李公公把话说完,休要吓着了前辈!”
彭千户怒视李公公方才缓缓退下。
李公公朝着谷大用跪下,哭诉道:“谷公公,小的要首告宁王朱宸濠造反,还请谷公公救我!”
李公公也算是内廷中的老油条,此番不顾场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这番惊天地的话语,求的不过是个首告的地位,好抵消自己投靠宁王的罪责。
宁王府这些年处心积虑地要谋反,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王公大臣被他收买,内廷之中为他做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在幸苦经营之下,宁王俨然已经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忠臣,他若是要反,也不知道朝中有多少官员要被连累;
当下谷大用赶紧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三五心腹,听李公公慢慢道来。
谷大用越听越是心惊,宁王府掌控三卫,厉兵秣马也还罢了;什么勾结江洋大盗、私设税关敛财也都是小事;但是,占据南康城,私造龙袍、冠冕等等都是谋反大罪。
这次下江南,谷大用必然要成为皇权和文官集团之间斗争的替罪羊;把陆离变成新皇的磨刀石,或许能够让皇帝在磨练武道时想起他的苦劳好处,但是这些与擒拿宁王想比,便显得微不足道;
李公公满脸谄媚地说道:“公公,如果事情足够机密,一举把宁王拿下,将来内廷供奉的位置,必然有公公一席之地!”
谷大用一直古今无波的脸终于为之动容;
内廷供奉的位置何其难得,近百年来,大明朝廷文武百官和内廷之中修炼到了金丹境界的高手何止百位,但是内廷供奉的位置只有区区十个。
“李公公,要知道,诬告藩王可是砍脑袋的大罪!”谷大用还想在李公公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李公公把心一横,拿出了大量与宁王府往来的书信。这些书信字里行间不但能证实宁王府谋反的事实,也是他自己投靠宁王、为他办事的把柄;他身为江西镇守太监,宁王府有任何异动,想要瞒过他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把头都磕出了血来:“谷公公,小的早已发现宁王图谋不轨,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一直对他虚以委蛇,天佑吾皇,小的总算没有辜负公公的期待。”
谷大用鄙夷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李公公,这人愈老愈加精明,一面想要脱罪,又有些舍不得首告的功劳,想要靠上西厂这艘破船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前往宁王府拜访朱宸濠;”谷大用扶起李公公,道:“李公公,你毕竟是江西镇守使,今儿个差事办的是否漂亮,还要靠你鼎力相助啊!”
第二天一大早,宁王府就接到了钦差大臣谷大用的拜帖;江西镇守使李公公更是早早就到了宁王府见过了宁王朱宸濠。
这本是应有之意,谷大用即便是钦差大臣、西厂提督,到江西办差已经有半月有余,这个时候才投拜帖,已经是无礼至极了。尽管谁都知道谷大用是过江龙,来者不善,但是官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谷大用的钦差仪仗并不隆重,总数不过百人,不过其中高手众多,化罡期以上的高手占了一多半;
宁王朱宸濠收到消息,眉头一挑,对左右笑道:“看来这位西厂提督大人是来者不善啊!除了十余位留着看家,其他人全部都到我这儿来了。”
刘养正正色道:“王爷,呆会儿还请凝神静气,成就大事就在眼前了;谷大用想要丈量田亩、收取商税都由着他,待王旗一举,这一切就都成了空谈。”
朱宸濠拱手道:“小王谢先生提醒,今天无论谷大用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他。”
刘养正这才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道:“王爷英明!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太轻松啰!属下已经派人把谷大用的下榻之处告知了陆离,我要让谷大用损兵折将,首尾不能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