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澄沉默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他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只有陈景焕弄不明白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可是,郁子尧这样一问,他又迷茫了。
“他给了我一个家。”
易澄听见自己这样回答郁子尧的问题,随后没忍住轻笑了两声,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倒像是出自陈景焕的嘴里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陈景焕在某些方面变得越来越像,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可如果你觉得压抑大过了快乐的话,这个家,不要也罢。”郁子尧向床的另一侧翻身背对着易澄,打了个哈欠,“我就宁愿自己没有这个家,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逍遥似神仙……”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只是强撑着困意陪易澄聊天。
易澄虽然面上不显,但到底是个心思细腻的。刚才只顾着一个人说了,都没注意到郁子尧已经困得眼泪横流。于是连忙跟郁子尧说自己也困了,安安静静躺回床的另一侧闭上眼装睡。
或许是困意这种东西也能传染,在他听见郁子尧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的时候,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隐约之间,他还在考虑郁子尧说的话。
和陈景焕在一起,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天大快乐的事,怎么可能会抑郁大过快乐呢。
那时的他确实是这样想的,直到他后来发现,陈景焕那仿佛冰块一样捂不热的心,让他在一点一点的拖延中,开始变得愈发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下,他不得不打起了其它的心思。
既然痛苦已经到了一个人难以承受的地步,那么他就只能选择用以牙还牙的手段来报复陈景焕对他的不公。
凭什么,凭什么他已经将自己如同随便一个物件一样送到陈景焕面前,那男人都不愿意碰他一下!明明是他一直在无底线地放纵自己,让他在这片混乱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明明是他引诱自己爱上他,却不愿意承受带来的结果!
易澄想不通,但他确信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甘已经大过了一切,他要报复,他要报复陈景焕。
那男人不是当他是神吗?既然不愿意渎神,那他就主动走下神坛,蜕去翅膀和任何光环,将自己心底的丑陋景象全部剖开,血肉模糊,放在那人的面前。
换我亵渎你,陈景焕。
说起来,易澄还是要感谢陈景焕将他送到郁子尧家里暂住的决定。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郁子尧在他身边的原因,易澄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脱离病症。虽然白天依旧有些嗜睡,好生喂养也没长两斤肉,但是易澄的睡眠质量开始变好,那种不受控制的焦躁情绪也被逐渐抚平。
陈景焕早就料到,凭借郁子尧那样和易澄截然相反的性格,两个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应该能帮助易澄恢复健康。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郁子尧对易澄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他把他好不容易养熟的小猫,又带野了。
只不过,这回易澄学聪明了,他没有再将一切坦白地表现出来,而是在静静地寻找一个时机,一个合适的时机……爬上陈景焕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