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客厅里还坐着两三个人，但大家基本都在走神，只有温长荣注视着钢琴台听得及其认真，神情亦是专注——他觉得这是种享受。

一曲结束，温长荣捧场地鼓掌。

“好听。”

“谢谢。”沈钦澜礼貌地笑了一下，而后表情便几分悻然，少年草草翻了翻琴谱，将键盖盖下了。

见沈钦澜神情颓废，温长荣开口：“怎么了？”

“累。”沈钦澜身体稍稍伏在琴盖上，闷道：“口渴。”

温长荣没说话，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

透明玻璃杯捧在手心，沈钦澜本就不错的五官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俊俏，温长荣目光在小少年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开，沈钦澜那边随便喝了两口就不喝了，只把杯子放到钢琴上，而后仰起头看温长荣。

“刚才又弹错了好多”

这时候温长荣19岁，他很快收回目光，如同哥哥一样揉了揉沈钦澜的脑袋：“多练习。”

“我已经练了很久了，何况……我也不想练了。”小少年垮下稚嫩的肩，“好羡慕温哥你可以学金融。”

“有什么好羡慕？很枯燥的。”

“哪有枯燥，明明很有趣。”沈钦澜神情恹恹，“讨厌钢琴。”

“音乐是很美妙的东西……先把这次比赛过了吧，”看着沈钦澜郁郁的脸，温长荣边抚着少年脑袋边说，“如果这次取得好成绩，我带你去公司看……”

“你两结婚去得了。”打完一把手游的李耀听不下去了。

李耀也是‘朋友圈’中的一员，不过家中有些背景，故而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当然，这种不客气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着温长荣来，只能擦边嘲嘲沈钦澜。

“钦澜，男人22岁就可以结婚，18岁就可以随意啪啪啪，你再长几年就赶紧洗干净屁股和你温哥结婚去吧。”李耀阴阳怪气道，“你温哥对你多好啊，你犯错大事小事他都给你擦屁股，现在你两这动作……哎哟我的天，干脆拍部韩剧叫《霸道哥哥和他的小公……”

“李耀！”温长荣冷声。

“行不说了，”李耀又像开玩笑又像是嘲讽，“不过温哥啊，上次咱们真公主李小姐和你表白你都拒了，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你要是喜欢男人和我说一声啊，我们班那大佬家的娘娘腔儿子成天偷看你……”

温长荣有片刻沉默，而后冷漠道：“我喜欢什么性别和你没关系，介绍就免了，没必要。”

没否认。

李耀一下笑起，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温沈两人之间巡视：“哎哟，我懂了，真是对不……啊操！”

水杯掷落在李耀前方地面，玻璃霎时飞溅。

温长荣来不及反应愣了一下，坐在对面沙发的其他人一惊往后缩，李耀惊吓过后直接骂起：“沈钦澜你他妈有病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玻璃飞溅有多危险？！”

“还不是你嘴贱，”沈钦澜说，“滚！”

“操，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你还以为自己……”

话音未落，温长荣透着几分戾气的目光便看过来，李耀一下噤声，而后看看两人，大声地嗤笑一声后捂着手上的伤口走了出去，其他人亦是左看看右看看，都寻了借口开溜。

客厅只剩下温沈二人，沈钦澜本就心眼小，吵架自然也不能很快消气，这会儿人走了，他却还因为生气猛地砸了两下钢琴。

“别砸了，”温长荣拉住他胳膊，“手不疼吗？”

“李耀嘴巴可真贱，”沈钦澜气得要命，“还污蔑你是同性恋，恶心死了。”

“……”温长荣没说话，沈钦澜的手臂还握在他手里，他垂目看了看，而后松了手。

“？”沈钦澜莫名地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温长荣落在他身上看不透的眼神，以及试探性的提问：“钦澜，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温长荣先前的沉默和动作仿佛都让沈钦澜意识到了什么，沈钦澜愣了一下，随后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女孩子。”

……

“下次再这样你就自己处理。”

午夜凌晨时分，银色迈巴赫停在警局不远处，车内坐着温长荣和沈钦澜两人。

这已是多年之后，沈钦澜在念大学，而温长荣一边读研，一边开始接手温家的事业。

今晚沈钦澜参加了一场聚会，谁知场内竟有瘾君子，被警方当场抓获一起抓到局里来，虽然沈钦澜是被连累的，但温长荣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捞出来。

经年过去，沈钦澜的五官身体全然长开来，身姿挺拔修长，少了年少时任性跋扈的神姿，端坐在那儿，倒是有几分翩翩公子之态。

“知道了。”沈钦澜脸上的表情是漫不经心，人却很快地靠了过去。

两人胳膊碰着胳膊，青年脑袋歪靠在了温长荣肩头，亲昵道：“温哥你就别训我了呗，这事我也不想啊。”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沈钦澜这亲昵的动作和讨喜的讨饶方式，依旧让温长荣顿时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出差？”沈钦澜岔开话题。

“嗯，不是明天，是今晚就要走。”

“这么急……”沈钦澜一边摸出手机来与女友发短信，一边心不在焉地聊：“哦对，你不是出差，是去诗姨老家吧？”

“嗯。”

“诗姨老家怎么样？听说长荣你的眼睛就是因为诗姨有外国人血统所以是灰色，虽然在县城，但诗姨老家应该也不错吧？”

“不知道，我也没回去过。”看着沈钦澜不停按手机屏幕的手，温长荣也懒得与之多说什么，“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明早十点之前我得到A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