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时站在原地,见聂寒已经翻过身,背对着自己躺下了,过了一阵,他才动了动,掀起一角被子,上了床。
床倒是很宽大,睡两个大男人也绰绰有余,两个人各自占据床的一边,中间都还有空隙,彼此都没碰到对方。
林初时有些僵硬地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不习惯,身边睡着另一个人的事实,则更让他神经紧绷,感官却因此变得灵敏,身边人的存在感陡然间变得很清晰,甚至能听到对方均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声,慢慢地,两个人呼吸的频率都变得一致起来。
林初时实在没有睡意,忍不住轻轻地出声:“你睡了吗?”
对方过了片刻,回答他:“怎么了?”
林初时说:“我睡不着。”
聂寒问:“为什么?”
林初时老实地说:“有点紧张。”
尤其想到是聂寒在旁边,就更紧张,连脊背都绷紧了。
聂寒没说话,大概也明白他为什么紧张。
林初时说:“我们来聊天吧。”
聂寒问:“聊什么?”
林初时说:“你这就不是像在聊天的样子。”
聂寒又问:“那要怎么才算?”
林初时无奈:“……算了,让我想想,对了,白天我们不是在讨论哪家婚庆公司吗?”
聂寒:“嗯。”
和这个人聊天好难,但林初时坚强地继续:“其实酒店的我不太喜欢,其他我觉得都挺好的。”
聂寒:“没有最喜欢的吗?”
林初时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一下选不出来。”
又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一直都是聂寒在问他喜不喜欢?
于是问:“那你呢?你喜欢哪个?”
聂寒背对着他,又不说话了,林初时等了会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背:“嗯?”
聂寒被他突然一戳,脊背上的肌肉突然僵了一下似的,片刻,他说:“都差不多。”
林初时嘿嘿一笑:“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又说:“你能不能转过来说话呀?”
只给人看后脑勺太没礼貌了吧。
聂寒倒真的转过了身来,两人侧身面对,林初时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对方的脸,虽然一片昏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但还是觉得满意。
林初时说:“其实婚礼不婚礼的,我是真的无所谓,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就算私奔我也愿意的,就像刚才电影里,婚礼上逃跑也很浪漫啊。”
聂寒这次却回得很快:“不行。”
林初时:“嗯?”
“逃婚不行。”聂寒语气坚决,称得上强硬地说,“这个你想都别想。”
林初时一愣,昏暗夜里他看着聂寒的眼睛,里面好像有簇尖锐的亮光似的,直直地戳着了他。
他哦了一声,讷讷地说:“我只是说说而已……”
而且电影里也是新郎新娘一起跑的啊……聂寒是不是也没看电影里到底演了什么啊?
聂寒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重,一下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在默默的黑暗里对视,一时谁都没有出声。
林初时眨了几次眼睛,终于开始有些觉得困倦,他打了个哈欠,身体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身上的被子充满了属于这栋房子主人的味道,是比少了混杂了烟草香水的,更为单纯的,一种专门属于聂寒的男性味道,将林初时全身都包裹着,高高地盖到下巴颏儿的地方,耸耸鼻尖就能闻到。
林初时又把自己的脸也往下缩了缩,被子几乎盖住了他半张脸,他在那种气息的包围中,困意渐涌上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意识渐渐远去,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他感到脸上好像被轻轻地碰了一下,那触感很轻,又仿佛是很温柔。
紧接着又有温暖的气息包围过来,将他完全笼罩起来,他十分贪恋那样的温暖气息,忍不住更靠过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把自己缩起来,安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