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都是扯淡。
青年看到了他许久不曾见过的弟弟——陈辞。
陈辞不同其他人一般装出一副神色沉重,他只是冷着张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将敷衍和不耐烦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
“人死不能复生。”
有人借机过来攀谈。
“滚。”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当真是他的弟弟,一点面子都不给。
大概陈家人就是这种风格。
陈辞今日打扮得很精神,西装革履,还抹了个大背头,若不是胸口别的是只小白花,看起来简直像个新郎官。
这小兔崽子就这么想看着他哥死?陈一有些不爽了。
不过他想了想,发现如果换位思考,死的是他弟弟,他的反应应该也与陈辞差不了多少。
不对。
他还会大摆三天流水宴席,再放个一天一夜的烟花。
陈一叹了口气,端详着对方的面容。
有点可惜。
陈家最后的继承人只有一个。
谁也不想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
陈辞陈一可都算不上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们彼此都清晰地知晓,如若不把对方一脚踩死,就只能等着被对方一脚踩死。
与其说他俩是兄弟,倒不如说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
此时陈老爷子也知晓,但也只要没闹到明面上,他依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瑜不知道是不是克妻的命,克死了陈一的妈不说,过了几年又克死了陈辞的妈。
老婆换得比衣服还勤快,现在都六十几了还虎虎生威,意气风发,参加会议时演讲也铿锵有力得很,一点没有要随时嗝屁的意思。
之前陈一还想过,幸好这老头子是晚年得子。要不然说不定能等死了儿子又等死了孙子。
说起来陈家一家都真真是奇葩货色。
要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明明流着同样的血脉,老子不把儿子当儿子,儿子也不把老子当老子。
父子关系都这样僵硬,就不要要说兄弟关系了。
陈辞从小就没在陈家长大,又哪里能和陈一生出点什么兄弟情深来。
他两三岁的时候是个哭包,屁大一点事眼泪崩得跟水坝垮了似的。
陈家老爷子一开门就能听见他在那嚎,每天都头疼脑胀。
偏生陈辞又娇气难伺候得很,保姆怎么哄都哄不住。
一开始陈瑜还念及他母亲死得早,不与他计较。
直至后来有一日他带了个漂亮女孩回来。
那女孩雪一样的肌肤,简直嫩得一掐一个印。
陈瑜喜欢得不得了。
正当他摸着对方细腰感慨年轻就是好,然后翻身想大干一场时,就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给硬生生吓软了。
陈辞一边敲还一边哭,嚎得他兴致全无。
老头子一生气起来也不顾及其他了,直接将自己的小儿子打包踢走,一路给邮寄回了他外婆外公家,整整十三年不闻不问。
等他重新想起这儿子的时候,陈辞都长大成人了。
他想着这毕竟还是自己的血脉,便将对方叫了回来。
陈老爷子看着陈辞比自己的个头还高出了一大截,不太自然地咳了咳,然后将手中准备的游戏机藏了起来,假装和颜悦色地问:“陈念啊,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陈辞:“……”
看着自己那不知哪里凭空冒出来的便宜弟弟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陈一端出看戏姿态,懒洋洋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底下。
不料陈老爷子眼尖得很,一下就看到了他:“陈一,这是你弟弟,还不赶紧过来打个招呼。”
陈一懒洋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又不是我妈生的,算哪门子的弟弟?”
陈老爷子气得跳脚:“都姓陈的,都是你爸生的,怎么就不是你弟弟了?”
“您这些年在外头不知道给我弄了多少个弟弟,真要一个一个认起来,只怕记名字都记不过来了吧。”
陈辞也一点面不给他:“这样正好。”
当时陈辞刚刚回国,大概因为他一直在国外念书的原因,他中文并不太好,听起来便很有些别扭和奇怪。
陈一对此嗤之以鼻:“假洋鬼子。”
陈辞听不懂他的话,回头问了别人之后对自己哥哥的印象更加大打折扣。
其实他们关系也并非一直这样差,只是那时候陈一与陈辞都太小了,故而不记得。
陈一小时候是很爱逗弄这个弟弟的,陈辞也很爱跟在陈一背后口齿不清奶声奶气地喊哥哥。
不过不知道或许也是好事,若陈辞陈一真的知道了,大概只会纷纷露出被恶心到了的嫌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