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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满脸阴霾地坐在正屋内，听着门外吵杂厮杀，不时瞧见殷红鲜血洒到门上、窗上。

符离终究没有现身，他用一句闭门谢客撇清了与慕容垂的义父子关系，总算是学乖了站到了杨佑安这一边。

厮杀声渐悄，天干地支六十死士也算尽忠，慕容垂冷笑一声，抬头瞧见杨佑安拄着一柄长剑推门而入，他摇摇晃晃，身上血腥气浓郁，甚至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个血脚印。

往日在城外对战那不知来路的和尚和前两日对战符离时的旧伤本来还未好，按照裴寒音的话说是有一口淤血一直堵在他胸口。但与慕容府的死士打上一架，倒是阴差阳错地逼得他将那口淤血尽数吐出，尽管杨佑安现在是拄着剑才能立住。

抹了抹唇角鲜血，杨佑安笑着对屋里那须发半白的老者道：“痛快。”

慕容垂抬手缓慢地把身上衣衫的褶皱抚平，声音沙哑道：“我若当日狠狠心，让我那狼心狗肺的义子杀了王爷您就好了，没准还能得到皇帝的封赏，总比在此处坐以待毙要好。”

杨佑安对他的感叹没有半点儿兴趣，眯眼睛瞧了瞧门外的血泊与尸首，而后转回头来问道：“你在辽东起起伏伏大半辈子，就这点儿能耐？六十人，对得起你大半生的苦心孤诣？”

慕容垂自嘲地笑笑，并不说话。

杨佑安冷下脸色，用未拄剑的那只手抽出了另一柄剑，说道：“我曾在西北边境捡了个小姑娘，她名叫慕容熙，那小家伙说叔叔对她极好，只要杀一个北燕人就给一千两银子。呵，不知我今日杀了你后，会被多少个类似慕容熙的小家伙衔恨。”

慕容垂最后捋了捋须发，幽幽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后杨佑安便毫不留情地一剑贯了下去，辽东郡也自此不再姓慕容。

当日晚些时候，杨佑安坐在裴寒音住处的门槛上，右手拄着下巴望着漫天云霞，他身上的血污仍在，腥臭得很，可没人开口催他去洗洗，裴寒音也仅是冷清立在他身侧低头瞟了他一眼，问道：“辽东郡当真值得你如此拼命？”

杨佑安换成左手拄着下巴，破天荒地没去回答裴寒音的问话，而是兀自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