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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约是很明显地不愿与顾希文提起他前世的事，说完这话后便是一路沉默，顾希文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愿再追问逼迫，独自在脑海中拼凑着他所见所闻的零零碎碎，而后在第二天早上，忽然就跑去找延华问道：“老头，我当年是你捡来的？抱来的？我身世如何？我父母呢？”

延华听了这堪比窗外聒噪鸟鸣的一连串发问，呛了一口茶，这是这么多年来顾希文第一次追问这等事，他抚着胸口咳了良久后才平淡说道：“山下人贩子手里买的，你还在襁褓之中就让人在脖子后面插了一根草卖掉了。”延华叹了一口气还不忘卖个人情，望着顾希文一脸真挚道：“师父把你养大，可不容易啊。”

顾希文却厌弃地翻了个白眼，道：“您这编瞎话的本事也太烂了，好歹也给我安一个仙鹤衔子啊，神龙送子之类的故事吧。”

“你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延华抬手敲在顾希文的脑门上，“我没说你是我从粪坑里刨出来的就不错了。”

顾希文摇头笑笑，而后挑眉问道：“您真不打算告诉我实话？”

延华甩了下袖子，忽然收起玩笑的神态，严正道：“为师说的就是实话。”

“哦。”顾希文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得，我信。”说罢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转而催促着延华帮他去洗篮子里的青菜，又嘱咐着细细碎碎的日常琐事，相互拌嘴磨叨了片刻，这才走出他的屋子，只是顾希文站在院中时，却是望天儿苦笑了一阵，直到发觉黎约正用弄爪子挠着他的脚腕时才回神。

顾希文收回心里的复杂情绪，低头去看他时，依旧满眼温柔，用脚尖儿一勾挑起黎约，用力向上一踢便把那狐狸扬在空中，黎约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半空中紧张地划了划四肢，却在下一刻被顾希文稳稳接住，落在他的臂弯里。

黎约仰头瞧他，有些气愤地用爪子轻推了下他的下颌，但又被他孩子气的笑容弄得没了脾气，转眼就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眯起眼睛满脸享受。

可没过多久，黎约就又被顾希文放回到了地上，他便有些不满地踩了踩他的脚，顾希文蹲子指了指在院落一角苦着脸洗菜的延华，说道：“去给师父帮帮忙，我先去解个手回来便给你做好吃的，今陪我去竹林里练剑，如何？”

黎约眨了眨眼睛，一听顾希文要带他去竹林里玩，便将刚才的不满跑到脑后去了，一路小跑着去找延华，叼起他身边的菜叶子不由分说地就往水盆里丢。延华被他弄得怔了下，继而轻揪着他的耳朵说道：“那些是我洗好了的，洗好的！阿约你少给我捣乱。”

顾希文在不远处盯了他们片刻，确定他们都没再注意自己后，才绕过屋子，向茅厕走去，只是他的脚步却最终停在了昨日晚间见到那团游魂的地点，尽管现在这四周望去什么都没有，顾希文还是说了句：“我知道你在，但不知你是否愿意现身。”

话音落了片刻，面前终于有个模糊的轮廓似昨晚般渐渐清晰，只是这游魂姿态更加谨慎腼腆，生怕顾希文再用瓷缸砸他。

顾希文早已没了昨晚的惊诧恐惧，瞧出对方的拘谨局促后，向他扯出个让人放松的笑容，问道：“你……你认得我？”

那游魂不说话，只是很用力地点点头，顿了顿，却又很用力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