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大吃一惊,手枪上膛,快速瞄准。胡庆民面目狰狞,丝毫不顾忌身后的危险。他的指尖此时已经触到青年的衣角,马上就——
什么?!
胡庆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停住了。
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了。他正以一种飞扑的姿势定格,单脚已经离地,双手前伸,按理说明明马上就要扑倒,却极为不科学地凝固在半空。
“你……”
声音只能发出一半,随即无力地消失在喉咙中。胡庆民看到青年朝前一步,从外人看来大概是扶住了自己,可只有他明白,青年的手没有使上一点力气。
“这才是定身术。”青年微微一笑,用只有胡庆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定之乾坤,封于宙宇。安也精也,正也凝也——你看,跟你用的不一样吧?”
犯罪嫌疑人胡庆民被成功捉拿归案,然而负责抓捕的特警们开开心心凑在一起,方才那些小小的怪异,也暂时在热烈的讨论中消散了。
“兄弟,你运气真是没得说!”胖子重重拍着元岳的肩膀,庆幸不已。“关键时刻,那老小子竟然脚滑了!我刚才都差点掏枪,还好你反应及时,把他给制住了!”
“对啊对啊,方才真是惊险。队长这一身肉都吓得抖了三抖啊!”一个年轻的警察起哄,大家哈哈大笑。看起来,这个小队的氛围十分融洽。
胖子也笑了几声,但随即严肃起来,对元岳行了个礼:“由于我们工作失误,险些给您的人身安全带来伤害。我谨代表南水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第一大队第二中队,向您致歉!”
元岳头一回被人敬礼,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朝胖子直摆手:“没事没事,不怪你们的。我感觉到这节车厢有动静,才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破坏你们的布置了,是我不好。”
胖子也只当他不好意思接受道歉。这节车厢之外,还有两名警察专门负责阻止乘客进入。元岳能这么轻易地进来,一定说明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地方出现了疏漏。
结果,元岳不仅不追究他们,反而自己一个劲地道歉,面对这样的好心市民,胖子还能怎么做?他果断地掏出手机:“你这个朋友,我汪胖子交定了!我微信号是汪自顺、就我大名拼音,加1122,你微信是多少?”
元岳原本正笑眯眯点着头,听到微信,忽然一怔。
“微信……是什么?”
“没微信?”汪胖子嘟囔,很快划拉了两下手机,“没事没事,qq也行,我qq/号是——”
“qq是什么?跟微信是一类东西么?”
这话说出来,场上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元岳,就连刚刚有人被莫名其妙定住,他们的眼神也没有这般诧异。
因为,这堪称当代社会最最离奇的事了。一个看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的青年,居然不知道qq和微信,简直是奇迹。
“那……手机号?你不会也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吧?”有人提出了一个更加惊悚的假设。
元岳呼了口气:“手机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
所有人都用去博物馆参观史前生物化石的目光打量着他。
汪胖子也捏了把汗:“兄弟,你是哪里人啊?”
不会是刚从大山里跑出来的吧?
结果,元岳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猜测:“我一直住在葳蕤山隐机谷里,算是昌鸣市人吧。”
葳蕤山中多隐士,如果这个青年属于隐者一脉,虽然非主流,倒也说得过去。汪胖子想着,已经有个急性子的小警察开口了:“我去,居然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那边还有人住么?没有手机,怎么活得下去呀。”
“我没有,也照样活下来了。”元岳皱皱眉。可见他虽然看起来有点呆,却并不是没有脾气。被这样赤裸裸地鄙视,立时就不开心了,“不就是一个手机,很稀奇么?”
“不是不是,这小子少见多怪,兄弟你别计较啊。”汪胖子瞪了那个小警察一眼,转头语重心长地说,“不过现在时代不同啦,有手机总归方便一点。等下了火车,我带你去买一个,别跟我客气,就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不用了。”元岳谢绝了汪胖子的好意。他已经知道对方这样说是出自关心,但这种小事还需要别人帮忙,总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有认识的人在,他们会帮我的。对了,汪哥,我记一下你的手机号吧。”说着,他从包里拿出纸笔。
“好好。”汪胖子说完号码,看到元岳将纸条认真放进钱包里,好奇地随口问道,“对了,你来南水市是要上大学吗?”
元岳虽然面上稚气未脱,但身材高大,身姿挺拔,汪胖子也不敢把他年龄往小了猜。但有些地方上学晚,现在青少年长得又快,此时正值夏日,如果说元岳是去上学,倒也说得过去。
孰料,元岳却摇摇头:“不是。我家里的长辈给我订过一门娃娃亲,我是去找那户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