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里始终阴沉的天上永远薄雾朦胧,让人不虞。
在一阵风吹过时,他听到了孩子尖尖细细的笑声,似乎极其满足将所有人玩弄在手心里的感觉。
这声音,有些熟悉。
丁睦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海里扎根的东西甩出去,防止它影响自己的精神。
“给。”关毅把月牙斩从刀匣里拿出来,双手递给丁睦,“你的刀。”
丁睦接过,紧攥在手里,似乎随时准备抽刀而上。
“别紧张,那孩子还没你大呢。”关毅指指天上。
“但是,他要是活到了现在,或许只比我小一点。”丁睦摇摇头。
他在脑海里想象出来一个坐在显示屏前癫狂地笑着的青年,这人或许正在紧紧盯着他们所在的区域,也或许他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诱使他做出错误行为而被疯狂残忍地杀死。
这种无差别攻击实在是令人难以苟同。
丁睦摇摇头,尽量憋着气,减少呼吸频率,对关毅说:“进去吧。”
关毅点点头,说道:“你在我身后。”
两人进了孩子们的宿舍。
在进入宿舍楼的瞬间,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又上来了,也许人在身处开阔的地方的时候会心情好些,一旦进入了房间内,丁睦就会极其敏锐地感觉到压抑。
好像是因为室内更容易安摄像头。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笑,减轻了些烦躁感。
在逐一复查过一遍昨天他们有所标记的房间后,他们又一次站在了最后一间房子门口。
这次,门是锁着的。
两人看见了这把锁,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这不仅意味着进入将变得更加艰难,也意味着其他事情:他们的侵入很有可能被孔嘉树发现了。
可能是昨天走得匆忙,没有做好准备,把什么给忘记了。
总之,这不是件好事。
孔嘉树很难搞,因为他不是个孩子,他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性格,他在日记里所表现出来的惊人的冷静和残忍已经脱离了孩子的范畴,尽管那字里行间充斥着孩子的稚气。
他或许比一个大人还难搞。
因为他可能是不死之身,和李保恩他们一样。
丁睦想起来什么,问道:“哥,大橙子他那回不是把马陆的头拿回来了吗?后来它是怎么没有的?”
“什么?”关毅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仔细思索了一下,“那个头……好像被我踢床底下去了?”
语气中带着疑问,似乎对这个答案极为不确定。
李保恩和小波在复活时,全身的器官会像是成了精似的一点一点凑过去,慢慢拼成一个人形。
那么,马陆呢?
他的头在床底下,他是怎么出去的?
还有张老师,她已经被埋起来了,她又是怎么复活的?
难不成是场景复制,又长出来一个人?
丁睦一想到马陆的头很可能从床底下滚出去,向他自己的身体靠近,以求达成复活,他就感觉浑身发麻。
一个被啃噬得七零八碎的人,一点点拼凑,一厘厘生长,先是骨头,后是血肉,最后是他的皮囊。
他仿佛能看见那一整个生长过程。
好像是医学生要熟记的血管经络图,只不过是动态的,正在生长过程中的。
他或许曾经睡在咕噜咕噜滚过去的头上的床板,酣甜而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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