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地进了电梯,心跳随着电梯一层层地上而高悬起来,还有一点怒火。
“二十层到了”,电梯的女音矫揉造作。
俞冬又试着拨通了莫丞一的电话,不到一秒就被挂断,这下让俞冬彻底忍无可忍。
说不上是为什么生气,与其说生气,俞冬更多的感到的是委屈,跑大老远来找他,他却一个电话都不能好好听完。
俞冬快步走到2001房,抬起手,握成拳,用的力气很大,本就冻成冰块一样的手指更无血色。
抬起来又放下几次,他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莫丞一,你开门的。”
没有一点动静,俞冬想他的声音可能太小了,于是又放大了些:“开门!”
“谁?你先去开门,今天就这样吧。”
莫丞一挣脱开崔星武,崔星武倒也不强求他,莫丞一今天和死人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等崔星武从卧室出去,把门带上了,莫丞一就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由于崔星武年纪大怕冷,这房间的暖气开得又干又燥,莫丞一出了很多汗,一层薄汗粘腻在他麦色的肌肤上。
这些日子寝食难安,他瘦了一些,肌肉看起来更紧致了。
2001房的大门被崔星武开了个缝,他贼溜一样的眼神瞄了一眼门外的人,白净的脸,冻得粉红的鼻尖。
“俞冬啊。”崔星武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找谁呢?怎么来北京了?”
找谁?
俞冬愣了愣,崔星武缓缓把门打开了,他穿着浴袍,外头走廊冷,放俞冬进来了他就立刻关上门。
俞冬本能地鞠了一躬:“崔社长好,这不是莫丞一的房间吗?我找他。”
“那你回去吧,我不能让你们见面,之前的事让我公司蒙受了不少损失。”崔星武摆摆手,坐在了沙发上,摸过沙发上的遥控器想打开电视,反应过来电视机里放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碟。
他只好又把遥控器放回原处,从桌上拿起一包烟,点了一根。
“他在哪?”
“不在这。”崔星武并不想多搭理,喷了一口烟雾。
“如果这没有人,你不会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找谁。”俞冬克制住心里蹿到喉咙的火气,“让我见他。我之前做他助理的时候,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来你这里做培训。”
“培训?”崔星武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堆起了一个笑容,“是我对中文的理解不够吗?”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知道,小伙子,我没给他做过什么培训。”崔星武好像逮住了兔子,见俞冬疑惑又警惕的小眼神里泛滥着委屈,莫丞一喜欢这种样子的人么,干干净净的一点劲都没有。
俞冬的僵持唤醒了崔星武心里的阴暗:“他在卧室,你自己去吧。培训累了,一般直接睡在这。”
莫丞一其实不会在这里睡,只是崔星武知道,此刻的莫丞一一定虚弱的和烂泥一样躺在床上,不会去沐浴,更不会贸然从房间里出来会客——不管是谁,本来公司的流言就够猖獗了,至少不能被人亲眼看到他和崔星武凌晨还在同一间酒店房间里。
虽然这件事,和H6来往密切的人都知道。
但知道和亲眼所见之间,隔着一条鸿沟。
俞冬想都没想就要去开卧室的门,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崔星武低声说:“别吓到他了。来得这么突然。”
俞冬毫不犹豫地就把门打开了。
随着暖气而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上小憩的莫丞一,被子盖住他腹部往下,还有床单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浓稠地粘在那儿。
俞冬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朝崔星武看了一眼,崔星武眼底的笑容越发坦荡,露在脸上的是一种让俞冬不寒而栗的狞笑,活生生像个杀人犯。
把俞冬最后的一线希望都杀没了。只是杀手不止是他崔星武一个,俞冬又鼓起勇气看向莫丞一。
莫丞一被吵醒了,坐起身子,和俞冬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摩擦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在空气里燃起来,最后火灭了冒起了青烟。
他惊惧地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糊,这一动作却更显狼狈。
一时半会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停滞了。
恶心和震惊这两种过于偏激的情绪刷洗了俞冬,心跳过快逼得他喘不上气,胃酸往上涌。
俞冬没站住脚,膝盖一屈,跪在地上之前扶住了雪白如床单的墙壁,墙壁还是热的。
热。他脑子里就浮现出莫丞一和崔星武两幅面孔交融在一起,俞冬根本想不出来,可是刹不住车,脑海里不断的绘画着那些场面,俞冬捂住嘴,把已经泛滥起来的恶心感压下去。
“你,你在干什么……”喘过气后,俞冬抖着嗓子,问了一句在崔星武看来毫无意义的话。
“……”莫丞一嘴巴张了又闭上,欲言却说不出话,如鲠在喉,腹部的疼痛因紧张而愈发强烈。
他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望着俞冬。
他甚至忘记了站在俞冬一旁的崔星武,他笑得很猖狂,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他。
“你……和……他。”俞冬指了指身后的崔星武,看着莫丞一,莫丞一不解释,恍惚地望着俞冬,俞冬哑然失笑,“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