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他不相信曲阜孔家能做出这种事,毕竟这些读书人的“仁义道德”,他老朱早就勘破了本质。
他只是不相信。
堂堂一个传承千载的孔家,借着被撺掇生事的应试举子的掩护,让死士弄死一个朝廷九品官,居然能这么迅速的三司查出真相。
他们要真有这效率。
朝堂上的官员,就不会一年里被换了一茬又一茬了。
加之这道衍是常升举荐给朱标的。
他要不怀疑这背后没有“助力”没有常升的影子,就算他老朱脑子没长。
老朱放下报纸,又拿起了关于今日朝会记录的密奏翻看起来,看到朱标对孔家最终的处理,是拿一封未加盖大印诏书作为敲打时,他的面上无喜无悲。
沉思片刻后。
他将奏书向前一扔,从汤池中起身。
宫女内侍连忙从一旁捧着锦帕和衣袍给他更衣。
他一边更衣一边说道:“去,将这月余的密奏全数给咱取来。”
随侍的太监立马点头告退。
对于小朱在朝堂上的处理,老朱不置可否。
但大体上是满意的。
如今的小朱,能够顶着百官的意见,一言而决,这魄力,这威望。
就算还有不足之处,那也是瑕不掩瑜。
还要啥自行车。
唯一让他心有疑惑的,大概就是朝堂的“大戏”是一出连着一出,场面还一次大过一次。
若不好好把把常升的脉。
他都快拿不住这小狐狸下一步的计划了。
这怎么能行。
很快。
这月余的密奏就全数按顺序垒放在了老朱的面前。
天色渐渐暗了。
老朱也埋头于这月余奏书之中,寻觅着常升在朝野布局的蛛丝马迹。
直到那个熟悉且温柔的声音将他唤醒。gòйЪ.ōΓg
“重八。”
“哎,妹子。”
老朱抬起头,露出一张笑脸,就见马皇后提着食盒入了殿内,在他面前取出一碟烧饼和一碗肉羹汤来。
“太医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出来避暑,让你按时用膳,多休养,戒骄戒躁。”
“怎么又翻出这么多密奏来。”
老朱一手拿着刚出炉的烧饼往嘴里塞,另一手将专门倒扣的基本奏书献宝似的给马皇后解释道:“咱这不是一时入神,耽搁了么。嗯,还是咱妹子做的烧饼最合咱的胃口。”
“香。”
马皇后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也不去计较他的胡话,顺着他的心意问道:“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一提到这个,老朱就来劲了。
囫囵的将手里剩下的半个烧饼塞进嘴里,还毫无形象的吸了一口粘手的饼渣。
“妹子你看,都说旁观者清。”
“从咱离京避暑,标儿初次朝会,他就拿捏住了李善长的软肋,以李善长的威望为靶,杀鸡儆猴,整肃了吏治,算是烧了“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谋算孔家下代衍圣公,替官学扬名,算是烧的第二把火。”
“可这第三把火要烧到哪,咱始终雾里看花。”
“今日可算是被咱看出端倪了。”
“常家小子处心积虑偷偷搭台,想在咱眼皮子底下偷偷唱大戏。”
“没门。”
“咱非得给这小子再添把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