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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醇用平缓的语气讲完了所有的事情,他的脸色苍白,说到妻女的时候,老泪纵横。
“现在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来了吧。”宁醇痛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安慰。
为了寻找答案。
也许对于宁醇来说,世间没有过多的东西值得留恋了。
所以他即便是拖着年迈的身体,也要坚持进入这个他毕生研究的幽灵圈当中。
就像我父亲,骆毅鸣,当初一定要坚持进入时空隧道……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前因后果,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父亲的事情。
听着他的种种事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在他身上,居然感到一丝丝的亲切,隐隐觉得,我们的性格很像,固执。
但是我很清楚,我远远不如他。
宁醇的故事中,他是那么的坚定,那样决绝又强大。
他年轻时,有为了科学,为了人类做出奉献的决心和信念,而我呢,苟活一天便是赚,只有命最大,充其量现在加上凌珑的命需要我来负责,其余的……
他可以组建一个庞大的组织,在那样一个苛刻的年代,那样艰苦的条件,从零到整,他孤身一人,建立了洗牌手组织!
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持着他,让他有勇气,和世界上最大的商业帝国进行斗争?
我自惭形秽。
我这样想着,心里不知哪里,亮起来一颗小火苗。
再没有比亲生父亲更好的励志故事了。
我们都围坐在篝火旁,静静的等待有人能打破沉默。
“我第一次听小陆提起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骆毅鸣的儿子,不然,你身上怎么会发生空间错觉呢?”
被他这样一解释,似乎很多事情都说的通了。
“您是说,大阳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东西,都不是幻觉?”陆绪惊讶的问道。
宁醇点点头,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并没有精神分裂,他看到的多重景象,应该是其他空间。”
其实我大约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背后居然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我想到了王一片,他和我一样,能看到其他的空间,莫非,他也和魍魉粒子有关系?
我扭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王一片,他正摆弄着小匕首,似乎对我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宁醇咳嗽了起来,他的呼吸渐渐又急促了起来,“骆阳,这个幽灵圈,只有你能看见,当初,你说是从天而降的一个空间,我就明白了,这里面,很可能,就是‘神’的杰作。果然如此,神的意图,你们一定要搞清楚。”他额头上都是汗珠,吃力的说道。
我连忙让他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我挺不过去了。”宁醇露出了淡然的表情,“有一点点可惜,本以为跟着你一起进来,能看到最终的答案。”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萍姐摸了摸宁醇的上半身,对着大家摇了摇头。
卡尔起身离开了篝火,到洞口附近站岗。苍途和伐遗不约而同的也跟着起身,到附近警备去了。他们可能看惯了生死。
大约是给我们留一丝空间,做个告别吧。
篝火旁的人,都红了眼睛。凌珑已经开始抽泣。
宁醇抓着陆绪的手,说道:“小陆,你是一个好苗子,魍魉粒子的研究,其实,和你所研究的方向,有共通之处。”
“魍魉粒子?精神科学?它们有什么关系?”陆绪很惊讶。
宁醇摇了摇头,又对苏锦说:“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苏锦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情绪,她显得很难过,很认真的点点头,“您有什么嘱咐们的吗?”
“你也是研究精神科学的,你们俩,”他又看了看陆绪,“试一试,把魍魉粒子的作用,研究透了吧。”
陆绪和苏锦脸上都露出为难的表情,但是都点了点头。
宁醇的眼睛停留在了苏锦的脸上,他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他松开了陆绪的手,转而朝苏锦伸过去。
“你长得,好像她……”
苏锦迟疑了一下,迅速的伸出手,握住了宁醇颤抖又冰凉的手。
“抱歉,苏锦,我唐突了……”宁醇仍然盯着苏锦的脸,有气无力的说:“只是,你的眼睛,很像我的爱人……”话没说完,他就急促的喘息起来,身体抽搐,显得很痛苦。
“院士!您的爱人和孩子,都在等您团聚呢。”苏锦并没有任何嫌弃,她靠近了几步,仍然没有放开宁醇的手,她居然温柔的笑了!她柔声说道,“慢慢呼吸,闭上眼睛,睡吧……”
宁醇最后看着她的脸,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听话的放缓了呼吸……
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我看着苏锦那张素日里冷冰冰的脸上,此刻露着温柔又伤心的表情,看着她晶莹的泪水滑落细嫩的脸庞……
我忽然怔住了。
好美。
她的温柔善良,让她此刻在发光,晃得我快要睁不开眼了,却仍旧无法从她脸上挪开我的目光……
我只是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冰山姑娘,会让宁醇这样的老头子,在临终前,握着自己的手;我也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温柔的话,让宁醇走的尽可能安详……
凌珑趴在我怀里,哭了好一通,陆绪仍搂着宁醇的尸体,呆了好一会儿。
宁醇的死,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好像整个科研团队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
之前团队的所有行动,都是由苍途提出来的,但是最终都是要宁醇点头,大家才能行动。现在宁醇死了,科研项目的事情,应该由谁来主导了呢?
我搔了搔头,感觉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看着宁醇的尸体,我拍了拍陆绪,让他节哀。
陆绪木讷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大阳……我是不是也会死?”
“不会的。”我心里疼了一下,“有我呢。”
他苦笑了一下,稍微有一丝他大大咧咧的模样了,“也是,有大阳呢。哎,是我想多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我们将宁醇的尸体抬到洞外,走出了很远,用乱石盖住。
整个夜晚,大家都没有心思再说话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苍途将我们都召集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