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二心道这不是妥妥的迁怒么,但是也不敢出言反驳,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饭。
因为叶老太太不高兴,所以老叶家一顿午饭吃得毫无平日的轻松气氛,安静得简直让人食欲不振。
与此同时,隔壁的叶庆刚家里,正因为吕氏的离开而闹得鸡飞狗跳。
虽说明知道家里有两个卧床不起的老人,还有两个孩子,但平时这四个人的吃喝拉撒都是由吕氏照顾,叶庆刚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昨晚吕氏拎着包袱离开,叶庆刚还笃定她是装装样子。
她娘家爹娘和哥哥都过世了,姐姐又嫁到外地去了,她说回娘家肯定只是吓唬人,哪里还有娘家可回。
叶庆刚甚至都想到了,吕氏肯定是找她以前的嫂子黄氏借住去了,明天一早肯定就回来了。
毕竟以叶癞子那种小气吧啦的性格来说,根本不可能容忍吕氏在自己家蹭吃蹭喝。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好家伙,原来是小儿子尿炕了。
这下也睡不成了,他只能起来收拾。
叶庆刚先把小儿子尿湿的裤子扒下来,给他擦洗一下塞进自己的被窝里,再去收拾被尿湿的被褥。
“你这臭小子,你娘在家的时候也不见你尿炕,你就是故意折腾我是不是?”
小儿子也委屈得很,抽抽噎噎地说:“娘在家的时候,晚上都会给我把尿。
“你昨天夜里都没给我把尿,你还怪我尿床。”
叶庆刚闻言一愣,他平时睡得都很死,根本不知道妻子夜里还会起来给孩子把尿这件事。
被尿湿的被褥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对面屋里就传来他娘叫人的声音。
叶庆刚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推开对面屋的门问:“娘,咋了?”
他娘一愣,问:“你媳妇呢?”
“她、她没在。”叶庆刚楞了一下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啊!”
“你个臭小子,昨晚跟你媳妇吵架,你没把人追回来?你就让她走了?”叶庆刚他娘着急地问。
老两口昨天当然听到了夫妻俩吵架的声音,但是两个人卧病在床,根本也帮不上任何忙。
后来听着外头不吵不闹了,老两口还以为夫妻俩要么冷战要么和好了,压根儿也没往别处想。
“你个兔崽子,她说回娘家你就让她走啊?她哪儿还有娘家可回啊!”老太太生气地说。
“哎呀,她回什么娘家啊,肯定是上她嫂子那边去了,我一会儿去接她还不行么!”叶庆刚不耐烦地说,“娘,你叫人到底什么事啊?”
“我……”话音未落,屋里就突然弥漫起一股臭味,然后老太太便突然哭了起来。
叶庆刚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他娘刚才叫人应该是想大便,这会儿估计是拉裤子了。
叶庆刚赶紧打了水进来,准备帮老太太擦洗一下。
老太太却死死抓着裤子只是哭,怎么也不肯让他动手。
叶庆刚无奈,只得先跑到叶癞子家,想要把媳妇劝回家。
谁知到了叶癞子家根本敲不开门,最后找到地里,一问黄氏才知道,吕氏天不亮就走了。
“她能上哪儿去啊?”叶庆刚急得直跺脚。
黄氏道:“你现在知道急了,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虽然这么说了,但黄氏还是道:“她说她要回娘家老房子去住,你去那边找找看吧!”
但是叶庆刚此时分身乏术,根本就走不开啊!
他无奈只得先回家,在亲娘的哭声和骂声中强行给她换了裤子,擦洗干净身子。
好不容易把这些做完,叶庆刚才发现被褥已经都被他给弄脏了。
叶庆刚只能赶紧回屋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让他们先起床,然后把自己的被褥搬到西屋,先给老太太用着。
他这边还没收拾好,小儿子已经含着手指走进来道:“爹,娘呢,我饿了,咱们早晨吃什么啊?”
“早晨吃……”叶庆刚只得拼命回忆着平时家里早晨都吃什么东西。
吕氏一般会熬点粥,干粮一般是蒸饽饽或是烙饼,还会再准备一点咸菜和酱豆腐之类的。
叶庆刚架上火,又开始发愁放多少米加多少水的问题。
他实在不想去问他娘,少不得又要挨一顿骂,干脆胡乱抓了两把米丢进锅里,洗都没洗就加了几瓢水,盖上了锅盖。
好在家里还有几个之前剩下的饽饽,他一并放在锅里热上了,紧接着在外头各种缸里挨个儿翻找了半天,夹了两碟酱菜出来。
等到饽饽都热透了,锅里的米也都煮熟的时候,叶庆刚才发现自己米放少了,水放多了,最后熬出半锅清澈见底稀溜溜的米汤。
“反正有饽饽,对付吃吧!”叶庆刚给两个孩子盛上米汤,摆上饽饽,自己还顾不得吃,要先去屋里喂父母吃早饭。
他把锅底稠一点的粥都盛给了他爹,因为老爷子基本只能吃得下米粥和烂软的面条。
老太太这边则掰碎一个饽饽,给她泡在米汤里,就着咸菜吃就是了。
叶庆刚知道平时都是吕氏给老爷子喂饭,所以每天都是他和孩子们先吃早饭,吕氏伺候公婆吃完才会出来吃爷仨剩下的。
只不过叶庆刚从来都不知道,喂老爷子吃饭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儿。
老爷子瘫在床上两年多了,嘴也有点歪,不太听使唤。
一勺粥喂进去几乎要漏出来半勺。
叶庆刚毫无经验,也没给老爷子颈间围上点儿东西挡着,一口粥喂进去,直接漏身上半口。
这下可好,老爷子的衣裳也给弄脏了。
叶庆刚几乎要崩溃了,外头院里还放着老太太和小儿子弄脏的衣裤和被褥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好不容易喂二老吃过饭,他从西屋走出来,看着桌上儿子吃剩下的冰冷米汤和饽饽,简直毫无胃口。
他一屁股坐下,还不等他叹口气,就听到屋里老太太又喊:“庆刚,赶紧的,你爹要拉屎!”
叶庆刚整个人弹起来,一把抄起便盆就跑进屋里,若是再弄脏一床被褥,家里今天就不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