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斐然没起床，窝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劈里啪啦声和床边滴滴滴滴不断的信息提示声，，迷糊想着明天的工作。

许斐然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闹醒。

她嗖的睁开眼，快速起身抓过手机。

斐珩出去后，她最怕的就是突然响起的手机声。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机显示的是爸爸的号码，许斐然怔了怔，屋里还黑着，这大半夜的，难道是爷爷还是外公外婆有事，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许斐然着急忙慌划开电话。

许学礼的声音暗哑不稳：“斐然，哥哥出车祸了，买最早的票，赶紧回。”

许斐然脑子一轰：“严重么？送医院了么？”

“你回来，回来再说。”许学礼声声含泪，苍凉心碎。

许斐然的心一下揪住：“爸，很严重？”

“走了。”两个字吐出，许学礼泣不成声，痛彻心扉。这是他看着长大，跟亲生儿子一样疼的侄子啊。

许斐然怔了怔，却又一下理解了那两个字的意思。

脑袋一嗡，心一下炸裂，眼泪刷刷滚落，她强撑着桌子才没有摔倒。

听着爸爸从未有过的抽噎，许斐然强稳心神，：“您看好舅舅舅妈，我马上回。”

话一出，声音已经暗哑不堪.

“你要注意安全，斐然，注意安全。”许学礼泣不成声，苍凉无助。

许斐然咬着唇，哭得不能自抑，蜷缩成一团。

她真的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

可是，爸爸和家人还等着她呢。

许斐然擦了一把眼泪，咬牙翻看最早的车次。

最早的车次是6.15，现在是凌晨4点。高铁比开车快。

许斐然踉踉跄跄，起身随便找了件衣服边换边电话李蓉。

拨电话的时候手抖得根本写不出字。

狠狠在桌子上捶了一锤，疼痛下才翻出了李蓉的电话。

响了很久李蓉才着急接起：“匪匪，怎么了？”

“蓉姐，我哥出车祸了，你和姐夫现在起来，送我去高铁站。”许斐然哽咽着吩咐。

李蓉呆了呆，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别着急，我和你姐夫马上到楼下等你。到楼下我响你电话。”

许斐然拿过装证件的小包，装入大包，又捡起纸巾丢进去，抓起手机和钥匙就下楼。

她真的脑子都不敢动一下，动一下就痛彻心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啊，跨年的夜晚，怎么会出车祸呢，怎么会呢。而且，怎么就能走了呢。

强撑着进了电梯，再走出电梯，许斐然再也撑不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的哥哥，她骨血相连互相依靠的哥哥，怎么会呢。

李蓉到得很快，车直接开到楼下，就看到蹲在地上哭得缩成一团的许斐然。

虽然电话里听到许斐然着急得哭了，但她没敢想得太坏，可此刻看到如此悲痛欲绝的许斐然，李蓉的心一沉：“我去扶匪匪，你电话儿子，让他把我的证件钱包送下来，我得送匪匪回去，估计很严重。”

刘兴才连连点头。斐然这丫头一直很沉稳，哭成这样，只怕不好。

李蓉走过去拉许斐然，许斐然抬头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人都支撑不住。

李蓉震惊：“匪匪，走，咱去车站。”

许斐然就着她的力气站起来，然后一下扑到她身上：“姐，姐，我爸说我哥，我哥没了。”

许斐然的哭得上期不接下气，加上悲痛不已，一句话说完，一下背过气去。

李蓉一把抱住她，立马喊刘兴才。

刘兴才一直关注着她们，一下发现不对，立马冲下车，和李蓉一起扶住许斐然，靠坐在地上，一个掐人中，一个掏手机打110.

幸好，许斐然很快就缓过来。李蓉赶紧吩咐110不要过来了。

许斐然一醒过来，想起赵奕然，悲痛滚滚而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李蓉和刘兴才架起她：“斐然，如果真是这样，你必须坚强起来。家里老人还等着你呢。”

许斐然茫然回复：“我知道我知道，姐，我就是难受，我真的难受。我哥，”

李蓉立马止住：“姐知道。知道。先上车。”

许斐然靠在车椅上，人悲恸得不可自抑的颤抖。

李蓉也顾不上了，掏出电话打给周迭，周迭接电话很快。

李蓉压低声音指示她：“带好证件，立马叫家人送你去高铁站。斐然家出事了，我和你一起陪她回去。”

周迭一下清醒：“马上出发。”

李蓉问许斐然：“方便给斐教授电话么？”

许斐然摇头，她悲恸而茫然，斐珩能赶回来么？

李蓉问：“通知下你婆婆家吧，你婆婆和你妈妈舅妈关系好，她们过来会比较好。而且，你们是至亲。”

许斐然点头，掐着自己的大腿稍稍定了定神，这会，她的悲伤要收起，她还有家人要照顾，哥哥如果真的走了，他们就只剩下她了。

许斐然强忍着眼泪，掏手机。

她想了想，没有直接打给林教授，毕竟也五十多了，她怕吓着他们。

她拨给斐琛，斐琛接电话也很快，而且估计看到是她的电话，声音很是有些担忧：“斐然，什么事。”

“大哥，我哥哥，我娘家哥哥，我爸爸打电话来说，他出车祸走了。”许斐然觉得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凌迟。

斐琛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斐然，你别哭。我马上过去接二叔和二婶，我和你嫂子陪他们过来。”

“好。”

“你要注意自己。有人陪你回去么？”

“有。”

“好。保持联系。”

斐琛没有提告诉斐珩，许斐然也没有提。她现在的脑子已经不够用，无法判断怎么样算好，算有利。

既然无法判断，那就顺别人去安排吧。

许斐然也不想再打电话，她一点都不想提重复这些字句。这些字句，别说说出口，就是过一过脑海，都似利刃刺她。

她木然看着窗外，任由泪水掉落，远远似有晨曦。她突然祈祷：或许，爸爸只是着急说错了话，或许哥哥还在抢救。只是他们误以为而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怎么可能救不过来呢。

许斐然扭头问李蓉：“姐，由此我们去采访一个老手艺人，闲聊佛教的时候，她说如果不懂经文，就直接念佛号就好，对不对？是不是念南无啊弥陀？”

李蓉满眼担忧的看着她点头。

许斐然立马道：“我觉得肯定是我爸急昏了，我哥肯定还是在抢救。我要给他念佛号。”

许斐然突然想起不能让任何人以为她哥走了影响她哥的运势，她立马又拨给斐琛：“大哥，我觉得刚才是我爸急晕了说错了，我哥哥在抢救，还没走，肯定能抢救过来。你别担心。”

许斐然匆匆挂了电话，双手合十，开始念佛号。

李蓉怔了怔，也双手合十，和她一起念。

上苍有好生之德，一定不忍心这样。

刘兴才忍着眼眶的酸热，边认真开车边暗自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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