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伯就喊:“用吧!盖在身上的东西,还能把人用坏了?”
曾大夫点头,签名,“祛寒湿的,药配比很霸道,会有用的。”
桐桐马上去厨房给炒出来,这个温度再灌进去,而后拿进去。
谢伯母问说:“是趴着还是躺着呀……你这怎么着舒服?”
马均田一头大汗,带秘书两个,帮着翻身。
这都不行!
桐桐拍开秘书,“谢伯伯,是腰困的吧?咱换个方向,您的背靠着床头,这么挺着……”
哎呀!对对对,就是这样,舒服。
愣是给扶好,给把褥子放在了腰眼位置,抬手拍了几下,好似怕褥子不匀称似得,可这么一下拍对了位置,顿时就舒坦多了。这叫人不知道是换了姿势用了药舒服了,还是怎么着舒服了。
眼看脸上没那么痛苦了,林雨桐就低声道,“谢伯伯,我就在外面。您要是先换姿势了,您喊我,别觉得麻烦。”
谢伯伯点点头,马均田才带了桐桐出来,就在门口坐了。
但这么用药,显然给曾大夫提供了思路,跟其他几个大夫商量,“敷起来有用,汤药泡着,效果怕是更好。”
林雨桐心里点头,这玩意泡着确实更有效。
没人问方子的来处,都以为是林双朝请哪个中医给开的。瞧病这种事,有些病人认这个大夫,有些病人认那个大夫,很正常的事。
林雨桐跟马均田低声说话,“荣荣呢?”
马均田朝上指了指,“体检出不少问题,沈大夫在楼上,做治疗呢。”
林雨桐:“………………”谢荣的病不是急病,也不重,就是慢性的慢慢治的病。这个时候叫大夫来治,怎么治?除非是按摩或是针灸,针对的也多是乳腺。
得!这个话题不能说了。
在这边帮着谢伯伯翻了两次身,而后看着症状明显轻了一些,许是太长的时间没睡踏实了,这会子睡着了。而那边也在熬着汤药,林雨桐就觉得不需要留着了,走的时候只跟马均田说了,“要是有需要,你就喊我……”
好!就不跟你客气了。
往出走的时候沈大夫和谢荣也下楼了,马均田就顺势一块往出送,没问谢荣的情况,只很客气的跟沈大夫道一声‘辛苦’。
沈楠也没多话,跟林雨桐一起往出走,结果谢荣一下子给送了出来。
林雨桐就说她:“回去吧,我和沈大夫都不是外人,还往哪送呀?”
谢荣叹气,“一屋子人,我也凑不到跟前去呀。”说着就道,“你可好了,不生闲气,身体多好的!你看看我……稍微一生气,胸到肋下就肿成了大硬块,不推开行吗?衣服一蹭都疼。”
沈楠就说,“你的情况不算重的,平时你还是要注意保暖的。你的那个衣领子太大了,这么冷着不行!要是冷着了,觉得情况重了……要么,泡热水澡。要么,你把电褥子打开,洗了澡捂在被子里,睡一觉起来就散了……揉的话肯定会疼,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平时把疏肝化瘀的药吃着,问题不大。”
“在暖气屋里,穿那么多难受。”
“就是衣领子高点,搭个马甲的事。”沈楠就说她,“再换几个大夫来按摩都一样,该疼还是会疼的。”
谢荣就点沈楠,“你说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沈楠没搭理她,只跟林雨桐解释,“我俩认识的早了,她什么德行我知道。”
林雨桐点头,心里有数,谢伯伯当年属于军转,沈楠的父亲是某区司令,他们互相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沈楠说谢荣,“就这么点病,真当大病的折腾。下此要么她找我,要不然,我可不来给她这大小姐瞧病。”
谢荣翻白眼,“我不是想顺道叫你来取点东西吗?白眼狼。”
沈楠推她,“你赶紧回去,少耽搁我跟林作家说话。”
谢荣果然就不再送了,只说桐桐,“叫我家这个今儿去你家吃饭吧,这么多人在家,孩子吃的不舒服。”
成!回头叫金明明喊小俊。
谢荣走了,沈楠才道,“她是随心所欲惯了的,但凡不顺心便要生气。”说着就笑道,“如今金厂长在我们医疗系统可出名了,他是唯一一个给女职工安排了妇科体检排查的领导。这是将关爱女同志做在了前面。妇L那边都计划给咱们金厂长发奖了。”
把林雨桐一下子都逗笑了,“这个奖可太珍贵了!要是颁奖,我得陪着去的。”
说笑了几句,林雨桐还想着这个沈大夫必是要问什么的,结果人家什么都没问。她就说:“打车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回去……”
“医院的车在门口等着呢。”沈楠朝外指了指,“我自己出去就行!以后咱们常见面,谢荣那个麻烦精,有点病可会折腾人了,少不了见面的。”
好!
目送沈楠离开,林雨桐不免对此人多了许多好感,这是个非常热心而又特别有分寸的人。
回来吴秀珍就急着问:“怎么样?好着没?”
没事!这种老毛病,一犯病就好死好活的,这一阵儿过去了,就又没事了。
中午果然吃的是炖豆腐,这会子已经在锅里炖着了。林雨桐喊金明明,“去叫小俊来,吃饭了。”
金明明在外面呢,应了一声,还离谢家老远呢,就喊:“马小俊,吃饭了!”
马小俊从二楼就往下窜,见他爸在客厅里,规规矩矩的站好,“爸,我去金明明家吃饭去了。”
马均田摆手,马小俊把叫塞进运动鞋里都不提,踢踢踏踏的就出去了,大门还没出呢,就喊:“啥饭?”
“炖的冻豆腐!”
“有肉没?”
“烤鸡腿!”
马小俊欢呼着跟着金明明跑远了。
马均田看谢荣,谢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自家儿子以前不这样,这不是整天跟金明明混的,学‘坏’真就三天,彻底的野了。今儿要不是他姥爷不舒服,他早窜了。
放寒假呢,自家这边就四个,再加一个,五个孩子,吃饭用盆装的,抢着一个比一个欢实,风扫残云,转脸就吃完了。
结果,等晚上的时候,孩子都睡下了,林双朝回来了,带着个盒子,“不能给孩子再吃了,你赶紧吃了吧。”
什么呀?
林雨桐一打开,是一块蛋糕:“从哪弄的蛋糕呀?”这玩意其实不算稀罕,想吃总能买到的。
林双朝摆手,“这个蛋糕不一样,你尝尝就知道了。今晚有个商务洽谈会,有自助餐。”
不是!自助餐的东西不能往回拿的。
“知道!”林双朝解释说,“叫乔正找人家买的,付过钱的。”
但是乔主任一定很尴尬,估计要尴尬死了。
而且,乔主任一定没敢叫人知道是领导要的,他只能说他要买,他给家里人带。再这么下去,乔主任的名声都不能要了。
林双朝这边催促着桐桐赶紧吃,那边又操心,“过年得回老家去的吧,你公公婆婆也想过孩子了。”
“我也想着赶紧回去,可厂里那边到现在都没放假。估计过年都不能歇。四海最多休息两到三天,我们年三十再回去。”
也成,“别怕你妈一个人在家寂寞……你大姐他们不回家去,说好了的,他们回来过年。家里的大件别急着洗,你大姐放假早,她回来洗。”
然后育莲过来就来了,一年了,帮着拆洗大件,不叫桐桐动手。
桐桐要帮忙,育莲推开了,“就这点事,我慢慢干着不就得了。要不然一点点的闲着干啥?你省下的时间写点东西能变成钱,我呀……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
你不是也准备考试着呢吗?
“还不叫我趁机歇几天脑子了?”育莲说起看书就苦大仇深的,“是脑子不成了,记东西吃力的很。”
那是得慢慢来,别弄的跟有个多大的负担似得,“不过,你今年老年不回老家去?”
育莲摇头,“我那后婆婆,未必乐意我们回去!回去还得单伺候我们,吃的总得更用心一点,要不然人家怕是要骂的。不回去……叫你姐夫寄点钱给我公公,人家更乐意。现在这,有两百块钱就能过的好年了。我叫寄上三百,也就行了!要不然,回去这一趟,给一家老少买衣裳,再给点钱,完了给孩子压岁钱,其实也得两三百的花,可叫人家说起来,还说咱过年没给老人过年钱。如今正好,就说你姐夫单位忙,过年嘛,他们那单位确实是忙。正好不回去!你姐夫那单位全员在岗值班,爸得去慰问去,我跟妈在家……估计也就年三十晚上没人,从初一开始就有人来拜年了,也不得清闲。”
也行!
桐桐真没累着,连过年的菜之类的都是小招那边的师傅做好的,人家给送来了。
那就收拾了收拾,等年三十一大早,就开车回家。
这一年,农村几乎就没有变化。
路还是那条路,树还是那颗树,俩孩子暑假在家里呆了一个月,这也有半年没回来了。早早的就趴在车窗上朝外看。
金锏问他爸:“……金锁伯伯他们可累了,为啥总也挣不到钱?”
林雨桐就笑,“你知道人家没挣到钱呀?”
金锏嗯了一声,“暑假的时候,下雨金锁伯伯穿的那件衣裳……你看,这么冷了,金锁伯伯还穿那么一件衣裳……”
林雨桐朝前看去,路边慢悠悠走着的金锁才三十多而已,背微微有点躬着了。他身上的是一件老旧的中山装,是他当年跟桃嫂子结婚的时候置办的。这衣裳四季都穿,夏天光膀子,但要是下雨或是早晚的时候,光膀子披一件外套,就行了!冬天呢,外套穿在旧棉袄的上面,来来去去的,就这一件。
孩子是在问:他那么辛苦!一年到头的干活,累死累活的,可却添置不了一件新衣裳,这是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金锁转过身来了,四爷把车子一停,才打了一招呼,金锁从给四爷使眼色。
四爷先下了车,然后桐桐在俩孩子在车上开着,看着四爷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两张递过去了。
金明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都年三十了,只怕金锁伯伯家的年货还没准备。他其实就在这里等着呢,等着自家爸回来的时候借点钱,好叫一家子能过的去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