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俩小年轻都是县里文化局的,也没啥要送的。天不黑,就开车往县城去,二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桐桐和四爷目送车离开,这个时候天就擦黑了。
然后一伙子小娃子,溜溜达达的往回走!我的天啊,打头的那脏兮兮的是谁家的娃?头发也散了,脸上都是黑,粉色的毛衣还能看吗?鞋带也开了,就那么耷拉着。然后手里抱着大大的一枝啥果子。
桐桐都想朝后退,这脏兮兮的,她都不打算要了。
知道的说是金明明上学去了,不知道还以为她去挖炭窑去了!
人家没有这个自觉呀,一看爸妈在门口,欢腾跟个小马驹似得跑回来了,“爸……你看我给我妈折了一枝山楂……”
别!别打着你妈我的名头!我并不想吃山楂!
边上的四爷就笑,孩子弄的再埋汰,这也是亲生的呀!还真能扔了?他抬手把孩子手里的山楂给接过去了,“这么大一枝,你怎么弄下来的?”
人家得意洋洋,黑皴皴的小脸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我上树,先摘了好多,留了长得最好的一枝,绑上绳子,再跳下去,使劲一拉,就下来了!”
不是!你摘下来的其他山楂呢?
金明明用手一指,“他们分了……”
进入巷子的小孩各回各家,各个的小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
才要说话,就听见花莲喊:“金明明,我家那俩呢?”
才不到三岁的小屁孩愣是给送去上学去了!金明明指了指后面,“在后面呢!”
果然,有俩走路慢腾腾的正往前挪了!不过不对呀,俩孩子穿着毛裤,没穿外裤呀!孩子的外裤呢?
走近了看见了,俩小小人儿,外裤的裤腿里装着山楂,一路拉回来了。关键是,人家孩子这么小,是不会想到用这法子弄山楂的!
人家当妈的还哈哈就笑,“金明明……你把谁的裤腰带给拆了,给这俩扎了‘两口袋’?”
是的!裤腿会露,得绑起来,得有绳子!你扯人家的树,不也说绳子吗?你上学去不会带绳子的,感情是谁的裤腰带呀!
不过孩子都是穿松紧裤的,谁能有裤腰带?
金明明缩着肩膀捂着嘴巴嘿嘿嘿的直笑,然后拉着他爸就往回走,回来就关门。一关门就笑,“是马奶奶的裤腰带……”
后巷子住的马梅!
四爷哭笑不得,“你从哪弄的人家的裤腰带!”
她笑的嘎嘎嘎的,她家的地就在回家的路上,每回一下晌的时候,都去路边上的草窝子里上茅房,“……我们一说话,她还骂我们打搅她解手……弄的草窝子脏兮兮的我们都不敢去逮蚂蚱……”
四爷认真的听他闺女在哪里控诉马梅的种种‘暴行’,淡淡的问:“然后呢?”
然后呀,“然后我还知道,这山楂树是她家的,就在地头种的。”
你故意把人家的树弄了,山楂全摘了?原因呢?就因为人家随地大小便?
金明明撇嘴,“才不是!上次有大集的时候,我上学去的时候逮了一串蚂蚱,去晚了……”
哦!你逃学,还迟到!
四爷没言语,继续听着,看看这孩子的道理在哪。
谁知道金明明义愤填膺,指着后头马梅家的方向,“我看见她早起不下地,就又去边上的草窝里,我当她去撒尿,就扔蚂蚱吓她……”
四爷:“…………”不能去那个草窝子逮蚂蚱,这是多大的仇呀!你非去吓人家干嘛!公德心这个东西,你不能强求人家的。
金明明气的呼哧呼哧的,“我一吓,她蹭的就起来,她不是解手去的,那她去哪里干嘛?也逮蚂蚱?”
是啊!她躲着干嘛呀?桐桐都觉得要是我,我也觉得好生奇怪,我得猫在哪个角落里瞧瞧,这人是要干啥?!
然后金明明就说,“她一个大人,躲在哪里干嘛?我就是觉得好生奇怪,就想着看看她要干嘛,就躲到一边猫着去了……”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缩了。
四爷一脸的兴致,还问孩子,“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有些外村来咱们镇上赶集的人,走了一路走累了,渴了……看见路边的山楂,摘了几个解解渴,才咬了一口,她就从草窝里挑出来了,非说那两人是贼,要拉着去派出所!人家来赶集,肯定是带钱了!两人说就三五个山楂,给一毛行不行!她问人家要五块!”金明明特别气愤,“我都去问过了,人家说一棵成年的山楂树,才两块钱……摘了她几个山楂,她就敢要五块!要是赔偿一毛,我觉得合理!那两人也不对,不能随便乱摘人家的东西。既然摘了,赔偿一毛,合理。但是马奶奶要五块,就是讹诈,就是欺负外村人!”她气哼哼的,蹭蹭蹭的跑屋里去,“这是我攒的两块,我等着她找我赔!”
四爷扒拉这两块钱,心说:这是什么都打听好了,憋了好长时间了,终于把赔偿的钱攒够了,于是,你果断的把那个用来讹人的树给毁了!?
他没说孩子,只扭脸看桐桐:这作风像谁?
桐桐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这叫人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