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这个距离武皇最近的人,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
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沈南璆死了。
那么陛下不高兴是因为:缺少作伴之人吗?
天下的男人何其多,从哪找不到一个貌美又善解人意,会讨人喜欢的男人呢?
找来容易?可怎么送进来呢?
若是自己送进来,皇兄和阿姐会怒了的。也不能叫他们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那……谁好用呢?
太平扒拉了一下案几上的一条木雕狗崽子,“武承嗣!就你了。”
武承嗣进宫,太平肯赏脸跟他说句话了,“不管多大的事,这几日总是不成的。陛下夜里睡不安稳,白日里精神不济。”
哟!可瞧了太医了?
“可别提了!”太平叹了一声,“任哪个太医,也不好用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之前听谁说了一句,早前给陛下瞧病的沈太医,最后接触的人,除了他家的人,便是你了……”
武承嗣连忙摆手,“臣……臣……臣不敢……”
太平说着,就逗弄挂在廊下的鹦鹉,“之前是一只黄鹂,叫声也甚是好听。可那黄鹂呀,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倒霉,被一只猫儿给逮住吃了……我还难受了好几日。不想上官内相给我寻来了这只鹦鹉,瞧着能说会道的,也挺好……我这有些日子想不起黄鹂了……”
然后武承嗣懂了,是这个意思呀!
好办!好办。
叫人一打听,才知道太平公主的乳母张夫人曾在平康坊转悠了好几日,说是在寻找远房的侄儿。
武承嗣自己就去找了,哎哟!天下竟是又这般美貌的少年郎。
武皇看着被武承嗣带进来的人,歪在榻上没有动,只道:“抬起头来。”
头抬起来了,武皇愣了一下,“当真是一张芙蓉面。”她招手,“孩子,别怕,过来。”
少年起身,身材修长,姿态风流,默默的跪在了武皇边上。
武皇又打量了两眼,“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的话,张昌宗。”
武皇笑了笑,那边却摆手叫武承嗣出去了。
武承嗣觉得这一步迈出去了,那剩下的就该好操作了。
于是,他很熟练的找人,找了一个洛阳的当地人,叫王庆之:联络人手吧,咱再来一波请愿大戏。
此人联络了数百人,跪在洛阳宫门口,求见陛下,要上书。
正在上大朝呢,上官婉儿接了禀报,低声跟武皇禀报了。这个当然得见了,武皇自己是导演了一出民间请愿的戏码上位的呀,如今自发了,当然得见。
于是,立马召见。
召见了就问呢:你谁呀?来请愿为了什么事呀?
这人就说,他是王庆之,他怎么支持武皇云云。这都是好话!谁知道这人话音一转,就说:“草民等是请旨册立梁王为太子的。”
满朝大臣都找武承嗣,可今儿武承嗣告病了,没来。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还玩上瘾了。
武皇眼睛微微一眯,面上没动,张嘴却说,“朕有子可为嗣,奈何废之?”
满朝大臣的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陛下还是要册立皇子为太子的,这就好。
可这个王庆之马上说了一句:“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
这话啥意思呢?就是说从没听过把江山传给异姓之人的。如今是武唐,不是李唐,对不?武唐的天下就该是武家的人继承呀,叫李家的人继承算怎么回事?非族类呀!
武皇的视线在大殿上随意的一扫,而后轻笑一声,摆手道:“你下去吧,朕知道了。”
人家不!坚决不下去,“陛下呀,您若不答应,草民就撞死在这大殿上。”
这就好比民意代表上|访,非在某个单位门口跳楼一样。
能叫死去吗?
武皇就说,“这是大事,得商量。这样,你先回去,朕给你个腰牌,回头你要是还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进宫,没人拦你。”
好言好语的,把民意代表给礼送出宫了。
桐桐心里叹气,武承嗣为了争太子是真,可你这个太子争不上,却真真给了武皇化解矛盾的机会。
本来连北门学子这样的铁杆都要求册立皇子为太子,这叫武皇心里不得劲。如今可好了,太子可以册立,但是,这个过程却能拖延了。因为武承嗣冒出来了!武皇只要表现出摇摆,那大臣们的注意力便不在她是否册立太子上,而在于怎么能干掉武承嗣上。
这事转瞬传的神都人尽皆知,李敬业找了儿子,暗搓搓的道:“要不,咱反了吧!”
反了?那多低端呀!别急,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