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轻云就到了一栋小青瓦房的院门口。
就看到一个村民坐在门槛上探头探脑,形容猥琐。
见到宋轻云突然出现,那人就要跳起来。
宋轻云一把将他按住,似笑非笑:“你老还是坐好,说吧,收了多少桌子钱,小声点,不然关你小黑屋。”
以往,龚珍信主持的村委威名在外,村民都畏惧老支书,连带着也虚宋轻云。
那个村民额上渗出冷汗,讷讷道:“收了五十块桌子钱……书记你……你不会是要没收这钱吧……我再不敢了。”
宋轻云看了看他家的房子,院子进门出的龙门顶上都垮了露出一坨天光,青瓦上也长了草。
这户人家也是建挡立卡贫困户,日子过得艰难。
农村是个人情社会,宋轻云也不愿意把事做绝,笑了笑,道:“钱可以收好,去割两斤肉,挂灶头上熏一下,好歹把年过了。你别声张,我悄悄过去看看,黄二娃他们在哪屋打牌?”
那村民一脸的感激,指了指耳房。
实际上,不用他指,里面已经传来黄二娃吵吵的声音,听起来好象是在催同伴出牌:“你疑什么,快打快打,疑疑疑,我疑你吗德!”
“你吼什么,还不让人考虑了,点了炮算谁的。”那人很不高兴,出言反驳。
宋轻云觅着声音走过去一看,真大场面啊!
里面是四个人坐在桌前打牌,还有两人靠在旁边买马。
耳房面积不大,也就十个平方,一下子挤了六人,顿时水泄不通。
农村的房子本就暗,贫困户为节约电费,点的是五瓦节能灯,昏暗得好象煤油灯。
黄二娃手气很好,面前的桌上已经堆了一大堆钞票,显得意气风发,
刚才被黄明催促出牌的那人背对着门口,宋轻云凑过去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已经出的牌,心中已是了然。
这把牌已经打倒收尾的时候,这人还差一张就能听牌。而且,看架势是必胡的。
只不过他在犹豫是出红七还是出红八。出红七则对八胡,出红八则胡红六九。
宋轻云忍不住道:“出红七啊,下面肯定有个黑八。六九胡挺宽的,下面也有,可出红八会放炮的。”
那人不满:“你懂什么,出红七,人家做个二七十怎么办,那番数就大了,扣牌你懂不懂?”
宋轻云:“你太保守,会输的。”
“老子还不信了。”那人恼了,把红八扔出去:“红八!”
“胡了,十一胡,给钱给钱。”黄明一把将牌抢过去,哈哈大笑:“你们以为我在做二七十,我偏做个小胡。”
这把因为是点炮,大二这种牌最怕的就是放炮。因为,如果是正常胡牌,你只需给一份,而点炮则要给三份。
黄明这把胡的是十一胡,按道理得给五十五块钱,三份就是一百六十五,输赢很大。
那人悻悻地把钞票扔过去,回头怒视宋轻云:“都是你,吵得我脑袋都昏了……啊,宋书记!”
众人这才发现宋轻云,同时轰一声站起来,想跑,无奈门口被人堵着,又能去哪里,场面一时显得尴尬。
宋轻云很温和,面上甚至露出笑容:“村两委不是说了请大家不要赌博吗,怎么说不听啊?”
他拱了拱手:“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过年期间不要赌博,谢谢,谢谢了。”
别人都是满面局促,惟独黄明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他是一众年轻人之首,自然不肯跌份儿。而挑战权威是收获威望的不二法门:“我如果不给你宋轻云面子呢?”
宋轻云:“你我也算是朋友吧?”
黄二娃:“谁跟你是朋友?来,把我捆了,我黄明今天如果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他把双手凑到宋轻云面前。
宋轻云摇头:“黄明,今天我既然一个人来了,就只代表我一个人,今天算是私下场合,我也没打算拿你和大家怎么样。不管你认不认,我都当你是朋友。我不希望你沾染赌博的恶习,这样对你没好处。”
黄二娃只是冷笑。
宋轻云:“是,咱们省是有打牌的习气,打打小牌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们打得实在太大,已经严重影响生活影响家庭团结了。黄明,咱们再假设一下,如果今天你输了,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