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说得还真是希奇,我的股份都被红脸蛋给抢了,每年少收入一万多块,你说我能没事吗?”陈长青气愤地问:“新狗,你是不是不要你三叔,你把话说清楚了?”
陈新道:“三叔你消消气,这事是宋书记定的。”
“宋书记定的,宋书记又不是养鸡场的场主,再说了,这鸡是咱们陈家的,还论不到他来指手画脚。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把话撂这里,这个股份我占了,让红脸蛋滚!”
陈新还在好言相劝:“三叔,这个养鸡场是宋书记弄的精准扶贫项目,可不属于咱们陈家。之所以让我占大头,那是让我承头带四个贫困户,我说了可不算。”
“放屁!”陈长青又道:“新狗我问你,这鸡苗是不是你自己掏腰包买回来的?”
“是。”
“这鸡笼子是不是你们自己做的?”
“是。”
“既然是自己出钱出力养鸡,跟姓宋的又有什么关系?”
陈新摇头:“三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是,鸡苗和笼子都是我们自己的,可是你别忘了,饲料才是大头。这鸡不吃饲料长得就慢,下的蛋就少,最后说不定还要亏本。还不是宋书记给我担保,这才从林路涛那里赊来了的。鸡苗从买回来,到下蛋,怎么也得十万块饲料钱,这笔资金我却是拿不出来的。如果没有宋书记,这养鸡场就办不下去,你说,和宋书记没有关系吗?宋书记定的贫困户,你我改得了吗?”
一席话说得陈长青哑口无言,他也知道自己没道理,有点想打退堂鼓。
看成功说服陈长青,陈新又劝:“三叔,要不这样,等宋书记回来,你再问问他手上还有什么扶贫项目,看能不能帮上你。你吃饭没有,看来是没有吃的。今天咱们家吃腊肉排骨,我妈的手艺你是知道的,好吃得很。妈,给三叔添副碗筷。”
陈长青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陈新母亲,又看了看挂在灶头上的那条腊肉,食指大动。
其实腊肉这种东西对红石村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远的不说,二十年前村民的生活都不太好,还不能做到顿顿有肉,家中电器也只一台电视机。各家各户都会养一到两头猪,过年时宰杀。吃不完就做成腊肉挂在灶头上,做为家中一年的蛋白质来源。
红石村海拔高,夜里温度低,腊肉保质期也长,吃个对年没有任何问题。
也因为这样,每家的主妇都会熏制腊肉。
腊肉放的时间长了,有个问题,随着水分和脂肪的流失,肉质会变得很柴,味道也很咸,吃到后面没多大意思。
后来随着大家的生活质量进一步提升,很多家庭都有冰箱可以保存鲜肉,做腊肉就渐渐退出日常餐桌,仅仅是春节的时候随便熏上几十斤吃上两月,沾点年味儿。
陈新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魔法,她做的腊肉无论放多长时间,水分和脂肪都不会流失,且肉质细腻多汁。大热天的,一口包谷饭,再咬一口腊肉,满嘴都是油水,别提多美。
农村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腊肉骨头鸡大腿。”意思是,腊肉排骨和鸡腿是世界上最美味,最补养人的东西。
今天这一躺没算白来。
想起即将到嘴的美食,加上又被侄儿说得无言以对,陈长青也不太想纠缠此事。
事情到这一步,或许算是圆满解决了。
然后就吃晚饭了,陈新把三叔请到位置上。
这个时候,陈新妈妈把晚饭端上来,却只有一盘咸菜和一盘水煮牛皮菜。
陈长青就急了:“你家的腊肉呢?”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嫂子也不知道喊,没煮。”陈新妈冷冷地说。
“怎么可能没煮,你当我闻不到啊,一定是你藏起来了。”陈长青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腊肉香味。
他睡了一天没吃饭,肚子早饿得前胸帖后背,此刻嗅到香气,更是如猫儿抓心,立即站起来打开碗柜。
定睛看去,里面正是一扇煮熟的热气腾腾的排骨,顿时气哇哇大叫:“你什么意思,当我是叫花子,还藏了菜不拿出来?”
陈新妈妈早看这个小叔子不顺眼,自她嫁到陈家之后。陈家兄弟虽然已经分家,可这个小叔子懒神附体,从来不肯下地干活。不干活,自然是穷得没饭吃。
没饭吃怎么办,去大哥家吃呀!
当年陈妈妈嫁过来的时候还是姑娘,自然不敢说什么,而陈志高又是个老实人,兄弟要吃就吃吧,难不成眼睁睁看他饿死?
那时候是八十年代,村民生活困窘。别说八十年代,如红石村这种山区,九十年代初吃饭也挺困难的。
陈长青不事生产,天天到陈志高家中蹭饭,相当于白养了一个娃,还是特别能吃的那种。
那十多年对陈新妈来说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以至于让她对嫁到红石村来这事深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