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这一动手,黄锦手下的太监们也蜂拥而上,对着吕芳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吕芳痛得不住大叫,口中兀自骂个不停,将陈洪的三代祖宗都翻出来变着花样地数落。
偌大一个玉熙宫大殿立即变成了市井街市,满是污言秽语,听得皇帝面色铁青:“堂堂国家军机重地,成何体统。”
黄锦惊得脸儿都白了,连声叫:“堵嘴,堵嘴。”
一个太监忙脱下袜子塞进吕芳的嘴中,大殿里这才安静下来。
黄锦好不容易控制住局势,忙跪在地上,匍匐而进:“陛下,臣之罪,臣之罪。”
“的确,是你的罪。”皇帝怒得面色狰狞:“你可是管理宫禁的,怎么放刺客进来了,若不是看在你手下的陈洪忠勇护主,今日朕就要剥了你往日的情分,重重罚你。”
听皇帝的意思好象是不想处置自己,黄锦心头松了一口气,不禁感激地看了陈洪一眼。今日若不陈洪缠住刺客,以功抵过,只怕他也逃不过被处罚的命运。
说起来,这个陈洪还真是咱家的福将啊,收了这么个干儿子,我黄锦倒是赚了。
心中正喜,突然间,陈洪却放声大哭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张妃娘娘,张妃娘娘,奴才来迟了,却不想你已经被歹人给害了。奴才,奴才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说完,就站起身来,要朝大殿中的柱头上撞去。
黄锦自然不肯看到自己的得力干将去死,鱼跃而起,一伸手抓住陈洪的领口,又将他摔在地上,含泪道:“陈洪,你侍侯张妃娘娘,虽有渎职之罪,可关键时刻却抓住了歹人,以功抵过,却也罪不至死。如今,张妃的身子已虚,还需要你却贴身侍侯。你要一死了之,不是要逃避自己在职责吗?”
嘉靖也动容了:“好一个忠仆,也不枉张妃这么看重你,黄锦你调教出来的好儿子。陈洪,你的心张妃和朕都明白了,也不要去死,张妃那里还需要你去侍侯呢。”
陈洪被黄锦这一把摔得身子骨都要散了,心中大骂:贼厮鸟,敢摔爷爷,今后若你落到老子手里。老子留你一命,见天摔个百八十次解闷。
陈洪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这才装出一副忠字当头的模样。吕芳如今是完蛋了,自己若在犯傻去承认是下药人,那不是白白赔进去一条命吗?
因此,见黄锦和皇帝对自己的忠义赞赏有加,陈洪只趴在地上不住号哭。
在泪眼中,陈洪看到趴在身边不住喘息的吕芳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藏在身下面的血肉模糊的手竖起了一根拇指。
陈洪心中腻味:他娘的,咱家聪明能干有口皆碑,需要你这厮来夸奖吗。吕芳你喝鸟人,爷爷敢作敢当,有你什么事,要你来顶替?
……
然后吕芳被人拖了下去,然后,孙淡和陈皇后就过来了。
……
听陈洪说完这件事,孙淡松了一口气,就目前而言,陈洪不但没有暴露,反更受黄锦的信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一想到吕芳如今生死不知道,孙淡心中隐隐发疼,也就再也坐不下去了:“陈洪,你也不要再再我这里耽搁下去了,马上去张妃那里。”
“是,学生这就去张妃那里侍侯着,有消息马上来通知先生。”
“那就好,我准备在京城呆上一段时间,若有消息,你可来找我。”
陈洪心中欢喜:“只要先生在京城,学生心中就安稳了。”
正要走,孙淡突然想起一件事,心中一颤:“陈洪,你手头的麝香是去那家药铺买的?”
陈洪身体一晃,低声道:“是城西面的《回春堂》,当时药铺里只有一个掌柜,姓安,还有一个姓官的伙计。”
“就两人?”
“对,就两人,学生记得真真的。”说到这里,陈洪一咬牙:“先生放心,这事学生知道怎么处理,定然会不留后患。”
孙淡摇头:“试图有一个大错掩盖另外一个大错,最后的结果是处处漏洞,这事我会处理的,不用你管。”看得出来,陈洪是动了杀心。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家伙下去之后肯定会找人将这二人都给杀了。不过,孙淡不认为杀人灭口是一件好事,弄得不好,反把事情搞大了。
看着陈洪的背影,孙淡觉得这事还真有些不好处理,黄锦虽然笨,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或许,他也要开始着手去查了。
孙淡立即站起来,急冲冲地出了西苑,朝东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