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出去了呀，不然这些人哪敢在你跟前谄媚？”

韩峻的话一针见血。

因为陆柏林不喜欢陆之岩的缘故。

即便陆之岩有99.9％的可能，会成为这个宅子下一任的主人，这里的佣人也不敢当着陆柏林的面讨好陆之岩。

“也对。”

陆之岩笑着点了点头，苦涩道，“他们都是看老爷子眼色行事的，老爷子如果在家，这些人连笑都不敢对着我笑。”

韩峻眉心一蹙：“爷，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心疼的。”

“心疼？”

听到这个形容词从韩峻嘴里说出，陆之岩又是淡淡的一笑：“你呢？当初所有人都不敢和我亲近，你又是因为什么，敢在那种情形下，冒着惹恼得罪老爷子的风险，毅然决然的走向我？”

陆之岩永远都忘不了。

六年前，刚以陆永年私生子的身份来到陆家时，陆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对他抱着的敌意有多大。

其中傅湘湘反对的最强烈。

这也是他死活都不信傅湘湘爱的人是他，并不择手段给他偷偷生了孩子的原因。

“我……”

韩峻语塞了一瞬，然后告诉陆爷：“如果我说，一开始，我只是老爷子派到爷身边的卧底，替他监视爷的一举一动。

防止爷生有二心，会做危害老爷子和整个陆氏集团的事，所以才来到爷身边的，爷会相信吗？”

陆之岩笑着点头：“信，当然信，如果换我是老爷子，我当时也会那么做，不过，你来我身边，仅仅只是为了监视我？”

韩峻被问的心头一颤：“不……不然咧，爷难道以为我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陆之岩看了看他，笑而不语。

彼时，韩承恩扶着他的老腰出现了。

“呀呀呀，快让我瞧瞧，这是谁回来了。”韩承恩一脸喜不自禁的表情，高兴地向陆之岩走来，惹得亲儿子韩峻当场吃醋。

“爸，收着点成不？我还在呢？不知情的人，看到你这副表情，多半会以为爷才是你的亲儿子，我是捡到的。”

“呸呸呸，怎么说话的你？”韩承恩狠狠的瞪了韩峻一眼，看向陆之岩时，又是一张心花怒放的笑脸，“我要是能有三少这么优秀的儿子，就算是死了也会笑着活过来的。”

韩峻听到的这话，心里醋意更大，撇了撇嘴，当场粉碎父亲的美梦：“要是真有这么灵，陆伯父早就笑着活过来了，还轮得到你？”

陆之岩眸色一暗，六年了，陆永年依然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那根弦，整个大厅的室温都骤降了几度，分外瘆人。

韩峻猛然意识到说错了话，忙捂住嘴巴，一脸抱歉地看向陆之岩：“对不起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陆之岩微笑着自嘲，“他原本就不喜欢我，巴不得世上没有我，这么讨厌我，又怎么会像韩叔那样，死了也会高兴的活过来呢。”

陆爷难过的样子让韩承恩有几分于心不忍：“之岩，其实你父亲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

“行了韩叔，就别安慰我了，知父莫若子，他当年是怎么待我的，我比你清楚，走吧，去看看我哥，难得今天老爷子不在，我可以和他多说一会儿话。”

陆之岩径直走向陆泽宇的房间，明显不想再聊陆永年这个话题。

“都怪你！”

韩承恩严厉地指责韩峻：“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谁让你眼里只有三少没有我，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好吗？你一见面就疯狂的夸他，比见了我这个亲儿子还高兴，我能不生气吗？”

韩承恩听了这话更生气，怒骂韩峻：“你是三岁的小孩吗？连这种醋也要吃，将来我如果宠你儿子多一点，你是不是要把他掐死？”

“臭老头，你还有良心吗？我前半生被你各种虐待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想我亲手掐死我儿子虐待你孙子，我现在严重怀疑不是亲生的。”

韩承恩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韩峻的后脑勺上：“说什么混话呢，你不是我亲生的，那你是谁家的种？你这是在怀疑你妈当年给我戴了绿帽吗？”

“呸呸呸！你个老东西，居然安这么大这个罪名给我妈？说，你是不是和哪个小狐狸精好上了，想找个借口和我妈离婚？！”

“你才和狐狸精好上了！”韩承恩气得对韩峻拳打脚踢，“你妈平时有多彪悍你不知道吗？居然说我出轨！你这是想存心害死我吗？”

“啊啊啊，疼疼疼，爸你轻点，我错了还不行吗？！”

听到他们两父子的日常打闹，陆之岩笑了，神色落寞又羡慕，天知道他有多想和死去的陆永年，也这般互相伤害一场。

只可惜，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永远都不会实现。

嘎……

轻轻的，陆爷推开陆泽宇的房门，再轻轻的关上，把韩承恩韩峻父子的打闹声挡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