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密信送不出来,除了萧长厚自己的人头,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和警觉,于是萧长厚就让自己的兄长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送到太皇太后面前。
萧长厚的人头在京城的城门上悬挂了整整三个月,直到朝廷终于将太祖皇帝驾崩的消息诏告天下,诸王进京奔丧,秦王才亲眼看到那高高悬挂的头颅。
秦王站起身来,他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把小七视如己出,在心里是早就存了让宜宁嫁给小七的心思的。
可是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一旦把宜宁与萧家七公子定亲的消息传到京城,十年来如同隐形人的定国公府萧家便会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太皇太后和杨家会怎么做?
秦王走出书房,外面春光明媚,繁花似锦。
两名贴身内侍看到他出来了,不敢打扰,默默跟在后面。
秦王走得很慢,他的心里如同万马奔腾,他漫无目的地在王府里走着,再抬头时,发现自己来到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早已不在了,如今住在这里的是宜宁。
宜宁没在院子里,丫鬟说她去找沈姑娘玩了。
秦王嘴角有了笑意,宜宁是真心喜欢沈家的孩子吧,以前只听说那些千金们想方设法往宜宁身边凑,可也没见宜宁主动去找谁玩的。
沈家的孩子不错,只是心思太重了,不过宜宁和她在一起倒也挺好。
他虽然希望自己的女儿无忧无虑,富贵一生,可是他更希望女儿能够有主见有胆识有魄力,像秦王妃那样,做一个令夫君敬重的女子。
这种敬重不仅是来自出身来自身份,更来自她的素养,她的行事风格。
内侍引领着秦王走进秦王妃生前住的正院。
这里曾经是秦王最熟悉的地方,自从秦王妃薨逝后,他就很少再来了。
秦王妃的院子基本上没有动过,还和以前一样,院子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今年西安的春天比往年要暖和,院子里的几丛牡丹都已经盛开,姹紫嫣红,雍容华贵,光彩照人,一如秦王妃这个人。
秦王妃生前很喜欢这几丛牡丹,有一次夜里刮大风,秦王妃半夜惊醒,心疼她的牡丹,大半夜披衣下床。
那时的秦王妃双十年华,也如初绽的牡丹一般娇美。
秦王妃离开的时候才刚满三十,那么美的一个人,到最后油烬灯枯,瘦得皮包骨头。
她是思念两个儿子生生熬死的。
秦王的视线模糊了,他还记得宜宁刚刚出生的时候,秦王妃高兴得不成,抱着小小的人儿给他看:“是位小郡主,是女儿呢。”
可能是连生了三个儿子的缘故,秦王妃对这个侧妃所出的女儿视若己出,宜宁出生后不久就被抱到她的身边,丁侧妃既高兴又惶恐,小心翼翼地来问孩子哭闹会不会扰了王妃,王妃却告诉她,这个女儿是她生的,永远都是,这是改不了的,让她放下心来便是。
丁侧妃并不受宠,在那之前,府里人并不把这位侧妃放在眼里,但是自从宜宁养在了王妃身边,府里上上下下便都知道,丁侧妃生的女儿不再是普通的庶女,她是王妃看重的女儿,是郡主。
秦王缓步走进屋里,堂屋正中挂着一幅观音像,屋里的摆设也和当年一样,花瓶里的插着牡丹,香炉里用的香料也是王妃生前最喜欢的味道。
秦王望着屋里的桌椅摆设,似乎又看到小小的周铮和宜宁在追逐打闹,秦王妃含笑望着一双儿女,时不时的提醒他们不要摔着碰着。
秦王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