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反正已经孤家寡人了这么久,便再继续孤单下去也无妨。
“无事,妾便退下了。”师子归说着,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院外征儿且惊讶且惊喜地唤了一声“灵枢姐姐”。
师子归知道十三公子抓了个叫灵枢的女子进来,只是简单审问过之后,却又是以宾客之礼相待,几番打听,探出此人曾在雁城之战中,算是对十三公子有恩,其余的便是灵枢与十三公子私下里说过的话,旁人也不得而知了。
师子归原本没当回事,只是征儿竟认得灵枢,她不免便注意起来。
这边灵枢却顾不上与征儿招呼,推了门便进来,仍是没规矩的模样,抓了十三公子的袖子便往外走。
灵枢也不说为什么,十三公子只好跟出去,师子归想要跟上去,被安康警惕地拦下了。
灵枢将十三公子带去了自己的房间,床上躺着个人,此刻已经被剥去了外衣,但没有盖被子。
十三公子一眼便认出来,是师子钰。
……
云绣坊里,绣儿对正在用早膳的云间不住嘴地唠叨,“你为何要回来,你不知道他昨日要见你有多高兴,别再说你那些苦衷那些不得已,我只知道人生在世需及时行乐,你敢说你心里不念他不想他?我认识的人里头就属你胆子大,见一面有多难,他能吃了你不成?你把太子殿下想成什么人,那么多的事情陪你担下来了,便是告诉他如今你就是没几日活头了,便是哭一场又哭不瞎的,赶紧吃,吃饱了我便将你撵出去,这般凄凄惨惨的模样,我绣儿真是一刻也再见不得。”
绣儿说着,便开始着手收拾云间面前的菜碟,说是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也没耽误吃,还尽挑好的爱吃的吃,绣儿又忍不住念叨,“晓得伺候这张嘴巴,怎不晓得伺候伺候自己那颗心,别人千巴万想的东西,你当驴屎一般糟蹋,我瞧着你不是身子有病,是脑子有病!”
绣儿将云间说得也吃不下了,她现在看起来精神是还很好,可是绣儿不知道,之前她一日日是怎么挨过来的,好端端地站着,说昏倒就昏倒,稍微一阵凉风,就会染上一阵子风寒,一颗疹子就能引来一场高热,更别说吃吃喝喝这么享受的事情了。
几月之前更是大病了一回,连自己都算不清究竟躺了多久,在她看来,这会儿的精神焕发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所以她才要趁着现在精神好的时候,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才是。
绣儿收了盘盏,门外便传来了声音,“掌柜的,安大人过来了。”
“瞧着,这是八抬大轿亲自来接了,自个儿出去应付,我可再不帮你周旋。”
……
云间戴了条面纱便慌慌张张地跟安康回了东宫,径直就去了灵枢住的那边,推开门,十三公子还站在里面,两人匆匆对视了一眼,云间便赶去了床边,看着已是不省人事的师子钰。
“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师子钰的脉上一划,乱得很,凭她学来的那点皮毛,还不足以诊断,但她能清晰地摸出来,师子钰的手腕很烫,很烫很烫。
她又在师子钰的头脸上摸了摸,莫说是得了什么大病,寻常人单是这样烧一烧也是要不得的。
昨夜灵枢去追师子钰,好追歹追终于将师子钰追到一条死路上,但师子钰摆脱人的功夫,灵枢是见识过的,他要翻墙或是飞檐走壁,灵枢确定自己追不上他。但下山之前,灵枢恐怕自己一个女子行走江湖太过危险,特地准备了些防身用的毒粉,不杀人也不害命,只将人激出一场高热,吃些苦头罢了。
谁知师子钰这高热激出来,却如何也下不去了。
灵枢虽然有些自责,但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很快就能拿出身为药谷弟子的冷静,对云间道:“是百足忧,苗蛊。”
云间没听说过,蹙起了眉,“如何解?”
灵枢叹一口气,一边说着话,一边清洁着师子钰那把锋利无比的金刀,“这一次我只能违背师训。”
云间明白灵枢要违背的是什么师训,看了一眼站在一侧将她们死死盯着的十三公子,知道多半是撵不出去,便急忙收回了眼神,走到灵枢身边,撩开衣袖露出手臂,和一条一条清晰累累的伤痕。
十三公子一步便冲上来,握住她的手腕,震怒着,“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