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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这么做,很快引起了其她嫔妃的注意。
于是,剩下的几个女人也纷纷擦干眼泪,跟着大夫人上去了齐云楼。
一共四条白绫,齐刷刷垂在了梁头上,四个女人将白绫分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张士诚从房间里追了出来,一直来到楼下,仰望着几个即将上路的妻子,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感慨,想起了霸王别姬,想起了项羽自刎乌江。
目前这种下场跟当初的楚霸王项羽没什么两样。
他的嘴巴里不由哼起了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你要保重!保重啊,贱妾……先走一步了!”四个妻子一起冲他呼喊。
张士诚的嗓子一阵哽咽,一串英雄泪扑簌簌落下,明白她们这样做,是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他挥挥手说:“你们……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来生再见!”
他眼睁睁瞧着四个老婆被四条白绫吊起,悬在了半空中,四肢踢腾,眼珠子鼓起,舌头吐出老长,心里跟刀子剜一样。
楼下的士兵举着火把点燃了柴薪,冲天的大火立刻蔓延,齐云楼被点着了。
瞧着滚滚的浓烟,他仿佛看到四个妻子的灵魂也冲天而起,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真好,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杀戮,也没有饥饿跟灾荒。
那是所有人的最终归宿,自己早晚也要过去。
然后,张士诚扭过头,反而扬天发出一声长啸:“朱重八!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我的女人!我张士诚并不孤独,也不是孤家寡人,老子没有得到天下,却得到了亲人的忠诚!
而你却不行,你将什么也留不下!死了也是孤魂野鬼!你没有赢,我也没有输!哈哈哈……。”
他的嘴巴里在笑,眼睛里含着泪,今天才知道自己辜负了身边的女人,平时没有好好宠幸她们。
他这些年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丁香的身上,万千宠爱在一身。
不是为了两个娃,不是为了张家的根苗,他相信丁香也不会走。
还是陈浩够朋友,关键的时刻保住了他的两条根脉。
他的四个老婆就那么没有了,跟齐云楼一起烧成了灰烬。
时值日暮,他回到了房间,真是日暮途穷,独自呆坐室内良久,望着齐云楼的大火仍旧若有所思。
接下来咋办呢?是跟几个妻子一起上路,还是接着跟朱重八大战一场?
跟着几个老婆走,一家人可以阴曹地府团聚,跟朱重八大战一场,根本不是对手。
他不想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别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死在冲锋的道路上不丢人,死在家里才被人瞧不起。
于是,天黑以后,他立刻命令所有的士兵:“咱们……冲出去,跟朱重八最后一战!!”
号令一出重如山,果然,子夜时分他又带上一万人出发了。
这次出门,攻击的是徐达的防地。
一万多饥饿的士兵跟疯了一样,咆哮着,吼叫着,如狼似虎杀奔了营寨。
徐达早就做好了准备。这小子可不简单,深得陈浩的真传,排兵布阵有两下子。
他知道一群饿急了的豺狼是势不可挡的,不能硬拼,因为他们被逼上了死亡的角落,随时会破釜沉舟,同归于尽。
所以,徐达只是利用盾阵抵挡,一排排士兵手举盾牌,形成一堵盾墙,将东吴的人马挡在了外面。
那些盾牌都是特制的,无数的盾牌连在一起,环环相扣,牢不可破。
再说东吴兵都是步兵,已经没有骑兵了。
马呢?早就在城里杀掉,当粮食充饥了。
张士诚一共带人冲杀了四次,可每次都被挡了回来。
第一次冲击,徐达用的是大炮,数十门大炮在盾牌兵的后面,一声号令炮弹齐发,东吴兵就倒下一片。
第二次冲击,徐达用的是弓箭,等到敌人进入射击范围,立刻万箭齐发,东吴兵又前赴后继倒下。
第三次攻击,他用的是长枪队,因为此刻东吴兵已经来到了跟前,弓箭不起作用了。
长矛手齐声呐喊,从盾牌的缝隙里向着敌人猛刺,张士诚的人马又损失五分之一。
第四次攻击就是白刃战了,因为体力跟不上,东吴兵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不到天明,又杀伤杀死一半。
眼瞅着东方将亮,张士诚发现大势所趋,根本冲不出去,只好带着仅有的残部又返回了平江城。
这次回来,他嚎啕大哭,为那些死去的将士感到悲哀。
那些手下都是自己害死的,这么多条人命,真是造孽啊?
一时气急脑袋发热,他准备随着几个妻子而去,于是拿起一条白绫,也悬在了梁头上。
两侧的禁卫军发现不妙,赶紧上去解救,一人抱上了老张的一条胳膊。
“大王!您不能这样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张士诚一跺脚:“翻盘个屁!老子已经穷途末路了……不如一死了之。”
“大王,就算您死了也无济于事啊,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没有!我啥办法也没有了……诸位将军,你们逃命去吧,不想死的就投降朱重八,我不会怪你们的!”
“我们誓死效忠大王!诚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将士齐声呐喊。
张士诚有很多称呼,从前十八条扁担起义的时候,他自封诚王。
再后来称帝了,人们都叫他皇上。
退守江南以后,他又自称吴王。朱重八是西吴王,他是东吴王。
现在落魄至此,弄得那些士兵们都懵逼了,不知道该喊他啥。
张士诚颓废地站起来,不管了,啥也不管了,只能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