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哪儿好嘞?不能死在家里,家里人多,容易被发现。
于是她冲出屋子,拎了一条绳子直奔后山。
后山有好多歪脖子树,只要把绳子系上,脖子往里一套,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死了就解脱了,不用痛苦了。
可雪姬出门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手里拎着绳子刚好被一个丫鬟看到。
那丫鬟顿时预感到不妙,立刻冲进屋子过来报信。
陈浩追出家门,脚步急急匆匆一路追赶。可怎么也找不到雪姬的身影。
他真怕她出危险,于是扯开嗓子喊:“雪姬……雪姬!你别想不开啊,万事好商量啊!!”
空旷的大山里却无人回答。
雪姬哭哭啼啼沿着山间的小路奔走,一边走一边哭,一路撒着泪滴。
她听到了男人的呼喊,但是却没停。
走啊走,跑啊跑,终于上去了元宝山附近的一座土包。
这儿比较安静,土包上有两颗歪脖子树,树杈很高。
死在这儿最好,很容易被人看到帮她收尸,不至于被老鹰或者野狼叼走。
树杈高没问题,她的轻功不错,飞身跃起飘到了树杈上。
把绳子往树杈上一搭,挽个活口,将脖子吊了进去。
这个活扣打上,人吊在上面会越束越紧,痛一会儿也就不痛了。
跳下树杈前,女孩又回头看了看元宝山,看了看不远处的马家村。
她也看到了陈浩模糊焦急的身影。
“老公,我走了,咱俩下辈子再做夫妻……俺在那边,等你……。”
说完,她眼睛一闭,身体从树杈上出溜下去,那根绳子也立刻绷紧,女孩就那么悬在了半空中。
她没有挣扎,神经的麻木让她忘记了喉咙的刺痛,也忘记了呼吸的困难。
眼前的景物一点点在模糊,脑子里的意识也一点点在失去。
最后,所有的东西再也看不到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苍白。
“雪姬,雪姬!”扒开一片草丛,陈浩终于看到了她。
当时,女孩的呼吸已经没有了,脸色苍白。
雪姬的样子很好看,没有吐舌头,眼珠子也没有凸出来,更没有抓烂自己的衣服。就那么安静地吊着,随风摇摆,树杈还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
陈浩吓得脑袋里嗡地一声,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直奔绳子打了过去。
铜钱飞出一条直线,将绳子瞬间隔断,就这样,女孩掉进了他的怀里。
“雪姬,雪姬你别吓我啊!干嘛要死,干嘛要死啊?”陈浩手忙脚乱,马上将女孩放在地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压胸口,还帮着她做人工呼吸。
好在抢救及时,雪姬睁开了眼。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她的粉拳打了过来,一边打一边哭:“你干嘛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混蛋,你混蛋啊……呜呜呜!”
她先是打,然后是哭,扑进陈浩的怀里大声嚎啕。
陈浩抱着她,任由她撒泼,直到女人哭够了才问:“你闹够了没有?!是不是想逼死我?”
雪姬说:“谁逼你了?是你想逼死我!”
“我没有!!”
“你有!你娶了我就该对我好!”
“我对你不好吗?管你吃管你喝,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的不是吃喝,是男人!我想做女人,做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可你为啥不给我?”
陈浩说:“雪姬,我做不到,其实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玉环,云萝,还有幺妹。”
“你喜欢秀英姐对不对?可她已经嫁给了朱重八,人家都生七个娃了,你还不死心?你失去了一颗大树,却得到了一片森林,还不知足?
你喜欢玉环也是装出来的,天天往她屋里跑,就是因为她跟秀英姐是姐妹,俩人长得像,你想从玉环的身上找到秀英姐的影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雪姬不傻,女人一句话道破了玄机。
陈浩想想还真是这样,其实他一直没有忘记马秀英。女人在他的心里也一直没有离去。
对玉环好是假的,对云萝好也是假的。
曾几何时,他怀里抱着玉环跟云萝,嘴巴里却一直念叨着马秀英的名字。
无数次从梦里惊醒,黑灯瞎火下,他觉得怀里的女人就是马秀英。
可天亮以后看到那张不一样的脸,他总是会感到很遗憾。
这么多年,他以为这段感情过去了,好像写了一手烂字,被橡皮擦去了。
直到现在才知道没有,跟秀英之间的那段烙印永远不可能抚平……。
他还记得俩人在草丛里打滚的情景,还记得他俩一起割麦,跟大熊搏斗,还记得女人为了他,从断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刻。
“老公,你对我好一点行不行?就像你对秀英姐那样行不行啊?我很可怜的,家没了,爹娘没了,国也没了,除了你,啥都没了……你就可怜可怜人家吧,呜呜呜……。”
陈浩的心里翻江倒海,无所适从,根本不知道咋办。
他把雪姬抱紧,松开,松开,又抱紧,真的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