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要纺花织布?这么多下人,让他们干不行嘛?”
“不行啊,俺闲下来,脑子就会胡思乱想,想……他!”
“这孩子,是你跟他的?”沈三问。
“嗯。”
“啥时候的事儿?”
“咱俩成亲前两天。”
“在哪儿?”
“芸婶的饭馆,这件事不怪他,俺把他灌醉了,他把俺当做了玉环姐。”
沈三说:“我知道,放心,我不会怪你,会跟你一起帮他把孩子养大,而且会帮你守护这个秘密。将来孩子出生,长大,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玉妮一听,泪珠扑簌簌再次流下:“三哥,谢谢你,让你受委屈了……。”
沈三立刻说:“别哭别哭,你是我……妹子嘛,为陈浩哥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三哥,妹子注定这辈子亏你了,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玉妮又哭了。
“不哭不哭,好好养胎,娃儿生出来,我暂时当他的爹。”
“三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你整天忙,有时候一走就是大半年,万一娃儿生了,没名字咋行?”
沈三苦苦一笑:“按说,娃儿的名字该陈大哥起,他毕竟是娃儿的亲爹。”
“可陈浩哥不在,你就是他叔,叔叔起名也一样。”
沈三是有学问的,拍着脑袋想半天才说:“女娃儿的话……叫她玲珑,男娃的话,叫三宝。”
“为啥要叫三宝呢?”
“因为我叫沈三,他是我的宝贝,不这样起,别人会看出破绽的。”
玉妮点点头:“好,就叫他马三宝。”
沈三也吃一惊:“陈浩哥姓陈,孩子应该叫陈三宝啊?姓马是怎么说的?”
玉妮微微一笑:“陈大哥是姓陈,可他是上门女婿啊,玉环姐姓马。”
沈三点点头:“好!马三宝,男娃就该这么叫……。”
玉妮跟沈三是有感情的,说白了是兄妹情。
沈三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玉妮把他当哥哥一样尊敬。
这跟夫妻情毛边都沾不上……。
沈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陈浩哥的女人产生幻想。
尽管这样,为了哄骗沈老婆儿,这一晚他俩还是住在一个屋里,沈三睡地上,玉妮睡炕上。
男人在家没呆多久,三天不到就走了。
因为盐池那边的生意催得紧,同样来了飞鸽传书,要他立刻过去,不得不走了。
离开以前,他留下了一大笔钱,还为玉妮购买了好多人参鹿茸,燕窝啥的补身子。
回来一趟,也算对老娘有个交代。
沈三离开以后,玉妮在家安心养胎。
为了给心上人生个娃,她真是费劲了心机,尝够了苦头。
怀上马三宝的第一个月,女人啥都不知道,就是整天头晕发懵,吃什么都没味道。
怀上马三宝的第二个月,女孩知道了真相,心里如临深渊,真怕孩子有啥闪失,前功尽弃。
所以她不再纺花织布了,也不再做针线活儿,啥好吃啥,吃不进去皱着眉头使劲吃。
怀上孩子的第三个月,女人的身体不但没胖,反而瘦了不少,夜不能寐,提心吊胆。
第四到第六个月,胎儿已经在她的肚子里成型,渐渐生长,玉妮的肚子也微微鼓起。
这个时候她食欲大开,啥都吃,仿佛要吞掉全世界。
怀上马三宝的第七个月,孩子的胎动严重,在她的身体里不断蠕丨动。
她觉得命不再是自己的了,灵魂也不再是自己的。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孩子准备的,也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活着,坐不是站不是,如滚刀尖。
怀上孩子的第八个月,她能感受到孩子的脚在哪儿,腿儿跟小手在哪儿。
跟他爹一样,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拳打脚踢,娘的肚子成为了他的演武场。
怀上马三宝的第九个月,孩子眼瞅着就要出生了,女人的肚子也大到了极点。
这时候,玉妮的身体出现了浮肿,两腿跟脚面都肿了,寸步难行。
九个月的时间,沈老婆儿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家伺候儿媳妇。
她觉得儿媳妇肚子里的娃儿就是她的亲孙子,也是沈家的根苗。
老婆子保护玉妮跟娃儿,就像保护自己的命一样……。
此刻,已经距离他们离开应天足足过去了九个半月。
这天晚上,老婆子正在搀着儿媳妇散步,忽然不好了。
一个在外跟随沈三的家丁匆匆忙忙跑进家门,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老夫人!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咋了?咋了?”沈老婆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大周国跟大明开战了!大周国兵败如山,张士诚一怒之下把老爷……给杀了……!”
“你……你说啥?沈三死了?”沈老婆儿闻听,一个巨大的惊雷在她的头顶上炸响,身子晃了晃,立刻出溜在了地上。
“娘!娘!!”玉妮发现不妙,赶紧弯腰搀扶婆婆。
哪知道腰身刚刚弯下去,又一件祸事发生了。
她感到肚子里一阵剧痛,紧接着下面一热,一股滚烫的水流顺着两腿急淌而下。
“哎呀!好痛!”玉妮也出溜在地上,她知道自己马上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