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颜姝也没含糊,直接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字眼,“对。”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裴雪烬眼底深处的偏执都寂灭了几分,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将月英送到了北魏,因为有你,她才能在盛京城待下去,可我知道,她不喜欢这里,我想让她重新开始……”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穆颜姝便将话头接了过去,一针见血道,“你怕她恨你。”
裴雪烬被扎的鲜血淋漓,笑容愈发苦涩了几分,“你说得对,我怕她恨我,她是真心将你当成了朋友,甚至是亲人,所以,怀安,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于她。”
这次,穆颜姝没有扎刀,清清冷冷道,“你是你,她是她。”
“多谢。”裴雪烬点了点头,“至于我的父母……”
还不等他说完,穆颜姝已然是站起身来,“这个我没兴趣,与我无关。”
说完,她便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看着穆颜姝消失不见的倩影,裴雪烬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满目灰烬,仿佛连偏执也一并烧的所剩无几了。
直到此刻,他才深切的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昨日他还坚信,他不后悔,可今日,他便动摇了!
真是可笑,可叹,却也可悲。
最可悲的是,到了这一刻,他最希望的,居然不是战王不出现,而是战王能够出现在穆颜姝的面前,将他拦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失望!
一整夜,裴雪烬守在穆颜姝的马车外,一边赶路,一边为她守夜。
这是属于他跟她夜晚,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夜晚了。
天,就要亮了!
翌日,旭日衔青嶂,晴云洗绿潭。
这一天,居然是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这样的天气,于盛京城的百姓来说,本该是出门的好日子,可不少人却是打消了出门的决定。
原因无他,从早上开始,盛京城内巡逻的人员骤然密集起来,城门守备变得十分森严,尤其是皇宫内外,远远看着,便浮现了一股肃杀之意。
今日的早朝,已然是被承帝取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众人全都早早的赶往了议政殿。
这一次,可谓是百官齐聚,连近日都不怎么参加早朝的定文侯和蒋家老将军也一并来了。
蒋家虽然被罚闭门三月,可蒋老将军乃是两朝元老,身份超然,他若执意前来,倒也没人敢拦。
长乐侯白栋城,左相穆士鸿,右相纪恭明,一个不少,倒是威远侯抱病在家,没有来凑这个热闹。
朝臣齐聚之后,大理寺的官员也开始入场了。
作为这次的主审官员,穆冠卿当之无愧的占据了议政殿高台上的一个主位,仅次于帝后之位,凌文昊,凌云朗等在盛京城的皇子也都来了。
很快,伴随着太监的通传声,承帝,皇后入场了,同来的还有静贵妃。
这件事静贵妃乃是被害人,照理来说,是应该一道儿过来,可她并未站在皇后身侧,而是站在了皇上的另一边,甚至被皇上挽着手,相对于皇后跟承帝之间可以插进一人的距离,可谓是亲疏立现。
承帝来了,这审判自然就可以开始了。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疑点重重,这次的案件虽然牵扯甚广,性质严重,声势也弄得浩大,但事实上,却是证据确凿,不管是人证物证,全都有目共睹,言之凿凿,穆冠卿审的完全没有难度。
或者说,这件事在蒋山被夺权的时候,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眼见跟之前的结果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蒋依依父女,穆冠卿眼底划过了一抹复杂的暗芒,冷然高声道,“蒋贵人,现在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蒋依依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掷地有声。
“我不认!本姑娘是给家里写信了,本姑娘是抱怨了,皇上看不上臣妾,臣妾也没想过要攀附皇恩,臣妾只是看不惯皇上冷落娘娘,反而宠信那些虚情假意的小人,臣妾为娘娘不忿,为自己不平,若是臣妾生为男儿,上场杀敌,未必不能一展抱负,可恨我是个女子,只能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蒋依依眼眶泛红,声声泣血,“臣妾只是不甘,所以才写信发泄,若是我真有心陷害贵妃,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别人抓住把柄呢?你们冤枉我就算了,居然还冤枉我的父亲!父亲忠君爱国,天地可鉴,他把我送入皇宫,也是为了让皇上看到他的忠心,为了西凌,我们父女两人都无怨无悔,奈何小人当道!静贵妃,你若想要我父亲的权柄,拿去便是,何苦利用自己的孩子,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你不当人母,不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