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听几名刚刚领了粮食,还没有走远的人围拢过来,出口响应。
“还有我!我的粮食里,也发霉了!”
“还有我的!”
“说是放粮,咱们每个人连半斗米都没有,就这么一小兜儿粮食,总共也吃不了两天,能顶什么用,你们根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就是!那么多粮食,宁愿放到发霉,也不给咱们,还说放粮,简直欺人太甚!”
“我们要的不多,我们每个人只要一斗米,只要给我们一斗米,哪怕发霉的,我们也认了。”
……
这些人一开始只是说粮食发霉,后来却是要求加放粮食,最重要的是,后面的灾民不明所以,只当发放的粮食不但发霉,还少的可怜,登时群情激动,加入了抗议的行列,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一触即发!
眼见放粮区不太平,捐赠区和义诊区,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捐赠区还好一些,前来捐赠的人大多是有身份的,全都带了仆从侍卫,哪怕看到放粮区有些暴动,也能大大方方看热闹。
义诊区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穷苦百姓,不少人心生悲愤,但更多的,是怕影响了义诊。
对于放粮区的冲突,穆颜姝也看了几眼,眸光在那名带头的壮汉,还有几名出言附和的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几不可查的一闪,便收回了目光,一心一意,为面前的中年女子看诊。
在这名中年女子身后,坐了一名形容干枯,面貌平凡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后则是一名抱着孩子的老妪,
那孩子不过八九岁,似是被放粮区的暴动吓到了,哭闹不止。
老妪面露焦虑,连哄代拍道,“东子乖,咱们不闹,马上就轮到你了,等看完了病,奶奶就带你走,不怕不怕。”
她心急之下,说话的声音难免大了一些,穆颜姝闻言,不禁抬眸,看了那祖孙二人一眼。
坐在那祖孙二人前面的一干瘦男子,则是笑着回头,“马上就轮到我这儿呢,大娘,我跟您换换,让孩子先看吧。”
那名老妪闻言,登时目露感激,“谢谢,谢谢你小兄弟,你真是个大好人!”
除了穆颜姝,没人留意到这个换位的小插曲。
此刻,放粮区的形势愈演愈烈,凌文希已然是亲自站了出来!
“我乃六皇子凌文希,负责主持这次的安民盛会,各位,请听我一言,我们的粮食的确都是新粮,或许因为看守的失误,导致一些粮食出现了问题,那不过是极特别情况,一经发现,我们定然会给与补偿,重新发放,只不过,我们准备的粮食有限,不能随意更改定量,这些粮食足够各位吃上几日,我们保证,接下来的几日会尽量为各位安排生计,让各位能够自食其力,吃饱穿暖。”
不得不说,凌文希此人的确是有几把刷子,他并没有去否认那几个人的话,而是承认错误,将那几袋米归结为小小的失误,作出补偿不说,并且承诺安排生计,给与他们生存下去的保障,从而挽回民心,压制骚乱。
他的处理无懈可击,可架不住有人鸡蛋里挑骨头,那名壮汉闻言,愈发悲愤,眼眶泛红,展臂高呼道,“我们刚刚遭受大难,亲人死的死伤的伤,正是最悲痛的时候,你们却让我们干活,还有没有人性了,更何况,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干活?你们欺人太甚!”
这名壮汉说的话,其实没啥道理可言,可奈何抓住了一众灾民的心理,戳中了他们的痛楚,众人刚刚有些平复的情绪,再次被挑动了起来。
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道,“你们不给我粮食,我就抢!今日是安民盛会,我就不信,你们敢抓人!”
那名壮汉听到这话,似是受到了鼓舞,登时咬牙道,“这位兄弟说的对,既然你们不给粮食,我就自己拿,想要吃饱穿暖的,咱们冲!”
这种事儿,有一就有二。
眼见这名壮汉动手了,那些饿疯了的灾民,登时待不住了,一个个全都去抢粮食,场面瞬间陷入了暴动!
“拦住!拦住他们!”凌文希眉目凝重,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并且高声强调道,“记住,不要伤人!绝对不要伤人!”
这是安民盛会,若是真的出现人员伤亡,整个盛会怕是就要毁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身边凌文希话音落下不久,人群中便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胸前染血,倒地不起。
在他面前,一个士兵愣愣的看着自己枪尖上的见血,俨然是傻掉了!
他傻了,有人可没傻,以那个壮汉为首的好几人登时扯着嗓子大呼道,“官兵杀人了!为了区区几斗米,官兵居然杀人了!”
“我没有!”那名士兵一个激灵,登时回过神来,冤枉的大呼道,“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已经收住长枪了,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你这根本就是狡辩!”那名壮汉根本不给士兵辩解的机会,直接一拳将人打倒在地,“杀人偿命,我打死你这个凶手!”
“对!杀人偿命,打他!”
眼见众人群情激奋之下,一拥而上,凌文希坐不住了。
安民盛会固然不能伤民,可若是任由士兵被百姓打死,那绝对是极度无能的表现,在百姓那里讨不到好,在承帝和百官那里更讨不到好。
所以,凌文希抽出利剑,声冷如冰,“都给我住手!现在住手,既往不咎,谁若是继续动手,本皇子现在就把他们抓起来,以正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