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绫罗想要摆脱,奈何杜仲捏的紧,雪白的下巴很快就泛了红,户绫罗挣脱不得。
“宰相大人这是在责怪绫罗吗?可是从一开始,宰相大人便清楚绫罗的心思,说的那些话,不是让绫罗识时务?”户绫罗当然想不出,杜仲为何要看上她,又为何要做这一场戏。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官户人家,何德何能,能让他这般用尽心思。
“你以为,本官说的,都是骗你的?”杜仲眯着眼看着户绫罗,像是再看她,却又不是在看她。
杜仲想起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
对方不知他的身份,还真当他是个太监。
偷偷摸摸的抱着自己做的点心到他跟前塞进他手中,明眸灿烂,“这是师傅新为皇上和娘娘研制的点心,我偷偷学了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杜仲说不清楚。
他是不得宠的皇子。
他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得知宠幸自己的是当今皇上后,怀了身孕诞下他后,便忙不迭的入宫,以皇嗣不可流落在外的理由,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入了宫,却被魏后的话所迷了眼,知道自己没有世家,不足以与魏后抗衡,便干脆依着魏后的话,对他不管不顾。
他是个皇子,却是在宫中人人冷落的皇子。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皇秘密召见了他,对他说,“孤已经老了,昔日孤坐上这帝位,皇后的娘家出了不少力,为着皇后娘家的权势,孤不得不给她颜面。这些年来,孤以为,孤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将他们一网打尽,奈何孤高估了自己。如今皇后举动日益嚣张,行径也不再掩藏,孤虽有数个子嗣,但是所剩寥寥无几。太子行事荒诞,实不是明君所选,但碍于皇后,孤也拿他不得,但是孤心所想,你有这般能耐,若是你能坐上这帝位,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因着这一句话,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被冷落的皇子。
只是为了保护他,他的父皇不得不忽视他。
不仅如此,他的父皇还有意让他继承大统,只是可惜的是,皇后娘家太过强盛,连他的父皇自己也是危在旦夕,在宫中受冷多年,谁不渴望权势,他也是一样的。
正好那个隔三差五为他送点心的女子,生的娇俏可人,被埋没在御膳房里着实可惜了。
于是他对她说,“阿织,你帮我一个忙。太子好色,行径荒诞,以你的姿容,必能讨他喜欢。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子嗣,若是太子身故,那皇位非我莫属,届时我立你为皇后,与你共享荣华富贵。”
其实杜仲已经想不起来,当时阿织是怎样的神情。
只是她过了很久,才笑着对他说,“好,我帮你。不过你可要记得,若我能成功,你便要许我皇后之位,让我也试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
后来的后来,阿织失败了。
彼时父皇去世,皇后彻底不再掩藏,拿出了人证,证明他乃是贱奴所生,根本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而是贱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让他冒充皇嗣,入宫求荣。
众口一致,百口莫辩,皇后家世浑厚,在父皇去世后更是如日中天。
他遭受了刑法后昏死过去,皇后便命人将他抛至乱葬岗。
所幸的是,他没有死。
那一天,户绫罗提着点心,走到后门悄悄让人将点心交给杜雍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阿织。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女儿家怎的如此可笑,为着儿女情长,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若是户绫罗能明白一些,他对她的好是真的好,他也是真的想感动她。
虽然她不是阿织,可是她像阿织。
就因着这一点,无论之后他如何,他也会给她安和。
可惜的是,她也是真的像阿织。
“看来,是本官异想天开了,本官不是无情之人。君子有成人之好,本官不会再强求于你,来人,把她带去北院。”思及至此,杜仲松开了手。
旁边的侍卫便上来压着户绫罗离开。
户绫罗十分意外,他,就这般放过她了?
侍卫将户绫罗带下之后,嬷嬷看着手中的如山令,“大人,那这……”
“假的罢了。”杜仲冷哼一声,走到了烛台前,将烛台微微一转。
就听到咔擦一声。
却是椅子后的墙画上凸出了一块儿,杜仲掀开了画,里头的暗格正放着真正的如山令,明黄一片,上刻龙纹。
如同文灵猜测的一般,这块儿如山令正是魏桓帝的暗令。
昔日魏桓帝坐上了帝位后,并非是如同史书搬记在的英明聪慧,还是因为魏后娘家的暗中扶持,才让他有了机会,坐上帝位后,魏桓帝也几乎是个傀儡皇帝,花心好色只是他作为傀儡时的一种表彰,只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魏桓帝便是得权而荒。魏桓帝只是知道,他不能再给魏后孩子,但是他必须有自己的子嗣,所以他才会不停的宠幸宫人。
魏桓帝暗中筹备自己的人手,以如山令号令,但是那时魏桓帝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所以再几个仅存的皇子中,挑选了最为适合的人继承自己的如山令,期望自己的某个儿子能够扳倒魏后的娘家势力。
只是魏后太聪慧,哪怕她的儿子榆木不堪,她也能为他筹备好一切,将他身边的人手势力安顿的妥当。而杜仲拿着一块儿如山令,却只能隐姓埋名,苟延残喘,暗中筹集人手。一直到魏土的局势大变,魏国皇室不复存在,杜仲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反而一直屈居人下。
但是如今,这块儿如山令的作用,却是真正的发挥了。
“传话给康毅,就说,时候到了。”杜仲冷笑了一声,将如山令放回了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