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搭了搭眸子,看着腰间黑色的剑形玉坠。
和皇兄一样,皇兄有一对玉坠,白棋子儿和黑棋子儿,他也是白玉剑和黑玉剑。
当初送给文灵的时候,他不知怎得,就选择了将白玉剑送出去。
如今镇宇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长安,他不知道,但是和长安在一起的每一刻,他的心情都是紧张又放松。
紧张的是因为面对的是她。
一紧张起来,便忍不住笨拙。
放松的是,在她面前,他可以做自己,真正的自己。
顾浔的信送走的第三天,边关便传来了急报。
原本是西蜀王木兮带兵对阵吐谷浑,吐谷浑如今放出来的兵力约有二十万左右,只是铁骑凶狠,而且战术诡异,加上吐谷浑也抬了炮台,一直不敢大举进攻。而现在吐谷浑突然增兵,对准西南边地,原本西南边地中,年时迁带兵认真对阵缅甸,因为吐谷浑突然增兵,来的突然,不得不抽身将缅甸前线交给年清衍,而自己则抽身对阵吐谷浑的步兵。
火炮虽好,但是却容易误伤。
两兵交战对阵时,为误伤友军,都没有启用炮火,但是没想到吐谷浑的这一批步兵却用的是自杀式作战,每个人都在自己身上绑了火药,点燃之后进入人群,以一换十。
御书房内,宇文旭脸色铁青的看着下方的大臣,“质奴?”
“是……是啊!”大臣跪地,紧张道,“根据摊子所报,那携带火药闯入咱们军队中的人根本不是吐谷浑的铁骑,而是吐谷浑掠夺周边深山小国中的俘虏,有一个活下来的,是军医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因为身受重伤不好运送,如今还在路上,但是超过五日也能到达临淄。”
吐谷浑和齐国最大的区别在于,齐国大边临海,临海意味着无后顾之忧。
而吐谷浑背后却还有无数的小国,大都极穷,苟且生存。
吐谷浑一直没有吞没小国,一是吐谷浑自己的物资都少,吞没小国意味着要增添赡养的百姓,但是那些小国并不是生在吐谷浑,能够培养为铁骑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吐谷浑一直留着,一直到数年前,吐谷浑做了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没过几日,边地送来的质奴终于到了。
因为是两国交战的战场质奴,所以人是被送到了天牢中,宇文旭带着一干近臣去看。
那是一名浑身被沙布缠绕,手脚都被炸的残缺的男子。
男子赤红着目光,望着天牢上空。
吐谷浑在数年前将他们押解至吐谷浑做苦力,鞭挞他们,奴役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各方来的质奴死了很多人。
可是越是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他们越是互相渴求着温暖,环抱一团在夹缝中生存。
他所在的国家甚至没有一个国号之名,他是上山砍柴的时候被吐谷浑的铁骑捉去的。
在质奴营中,他受尽了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
就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他的妻子。
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在绝望的时候,这样的温暖不可避免的成了他绝不能缺失的东西,他在质奴营中娶了妻生了孩子,他将家庭视为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为了妻子和孩子,哪怕忍辱偷生也要活下去。
一直到,吐谷浑开战了。
吐谷浑的士兵捉住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以此要挟,让他们以这种自杀式的方式混入齐国边地,只是可惜的是从开战之前,齐国的边地严守,出入城镇,盘查严肃,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后来便有了要求,要让他们冒充铁骑,身上带着炸药,在交战之时冲进齐军中自爆。
“这样的质奴有多少?”宇文旭问。
“我……我……不知道……”阿铁沙哑着声音,眼底没有丝毫的光芒,“质奴营……不止一个……”
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也没想到,吐谷浑竟然会做这等残忍的事情。
齐国宣扬文风,立大德已经数年,因为一直平安,刑罚之上也是不允许有私刑出现,可如今开战了,当吐谷浑赤果果的将他们为了开战所做的准备齐国的臣子这才看见其中的残忍,这一次吐谷浑处心积虑准备多年必然也是做好了与齐国决一死战的准备。
“帮我……救救我……救救我们……”男人说完睁大了眼睛,抓紧了身侧大臣的衣摆,憋着一口气。
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一双带血丝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
他憋着一口气。
听说,不仅仅是他,他们都是如此。
那大臣吓了一跳,就见地上躺着的人睁着眼睛,头一歪,便没了气儿。
一个死在齐国天牢中的吐谷浑质奴。
回到朝堂之后,众人都沉默了。
“吐谷浑的物资有限,他们不可能圈养那么多的质奴,就算有,绝迹不会超过两万人,这其中还有女人和孩子。”宇文璟想了一想,回道,“而且炸药绑在身上,从点燃引线到引爆,时间不会太长,以退为主,可以避免。”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其实不用宇文璟说,前线的将军也当明白,只是这进和退都有一道防线,若是要退到齐国的最低防线内,需要皇上的旨意,当即还是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边地告知南阳王,以退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