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入临淄闺女圈的时间不多,加上文颖本就极少外出,所以哪怕是临淄的贵女也对其知道甚少,近年来文颖虽有改变,但是根据曾经的印象,临淄的闺女圈中的文颖还停留在那个怯弱胆小不通诗文,只有一手绣活让人惊讶的印象。
但是绣活好又如何?哪个贵人是会整天为别人绣花的?
现下卞云里说的这番话无疑是挑衅。
只是卞云里并非临淄贵女,因为这几个月来多了一个女解元的头衔而投机取巧进入了这个圈子,她若是提出这番话,可以假装是不知者无罪,加上自己表现的诚恳,卞云里深觉得不会有人察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来。
文颖感觉到了一些不舒服,但是眼下也容不得她细细来思量这番话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蹙眉看着卞云里狐疑道,“本宫不是已经拒绝你一次了?”
小脸上倒是认真的好奇,没有打脸的意思,只是上次金珠已经很委婉的拒绝过了,怎么同样的话又拿出来说了?
她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明白这种委婉的拒绝那便是不喜,卞云里考了个解元还不知道?
卞云里本以为她当着这般多的人面如此诚恳的询问,身为郡主就算不愿意,也会委婉两分,但是没想到郡主竟然会如此直白的挑明,一时间僵在那里,有些尴尬。她不是没有遇见过身份高的,在家乡的时候,哥哥也算是有名的学子,她在书社也是才女,那个高门贵女不是顾忌着自己的颜面?
周遭的贵女都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谁都知道,温雅郡主虽然没什么能耐,但是文安王府绝对护短,所以将温雅郡主保护的好好的,可是当着太子的面,哪怕对方是太子和皇上点名关注的女解元,也得忌惮两分。
卞云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但是眼下也容不得她退缩了,尴尬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道,“上一次郡主与那位公子有要事相商,云里以为是郡主无瑕分身,既然郡主不喜,那只当云里不曾说过此话。”
卞云里再一次提起“那位公子”文颖总算感觉到不对劲在哪儿了。
为什么卞云里非得一直提起“那位公子”?
眉头拧了起来,有些明白了。
抬头看着卞云里想不给面子的还嘴,但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犹豫的空挡手已经被人拽住了。
宇文璟冰冷的看着卞云里,“说完了?”
刹那间卞云里浑身僵硬,指甲掐进了手心佯装不解的望着宇文璟。
“太子与郡主既有要事,臣女们便不打扰太子和郡主了?”旁边一名女子到底是看不下去了,迎上前主动道,“臣女们这就告退。”
卞云里也只能僵着身子,行礼告退。
转过身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宇文璟一眼,却发现宇文璟目光依旧冷然,心下开始发慌。
卞云里敢这般说话自然是有恃无恐,那就是她知道太子欲推行女官制,而她如今是唯一的女解元,所以她身上也肩负着太子所推行政官的希望,是女官的先例,责任重大,所以太子看重她,不惜屈尊降贵与她亲谈。
被人推攘着走的时候,卞云里心底却下意识的发着虚。
耳旁传来女子嘲讽之意,“卞解元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临淄不久就敢当着太子的面暗讽郡主?”
这也是临淄的贵女文人圈长安和文颖都不愿意进入的原因,那就是她们对你好也是有利可图,对你不好却是理所当然,贵女们都有自己的傲气,若非是怀揣目的,何必要与你相互吹捧,若是有朝一日你犯了错,那便是墙倒众人推。
从前温雅郡主的事情便是一个例子,因为那一次事情温雅郡主不喜参加这等互交的圈子,文安王与文安王后表面上虽然没有责怪之意,但这些年来已经表明了一切。对方的父亲在朝为官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但是资历已经到了,本来按照惯例晋升两次了,但是临近时刻却总是出些错漏,导致前几年才晋升。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对方自己在职不当的原因导致,但是细细想下来,问题很简单,文安王府就是文安王府,别说是郡主了,那就是个下人也不是普通臣子家属可以轻易奚落的,更何况是欺郡主年幼,在郡主面前嚼舌根。
而且前段时日卞云里朝着她们打听了不少关于温雅郡主和长安公主的消息,包括喜好什么的,她们知道的不多所以说了也无妨,但是今日卞云里这一说,大家都不是什么单纯的人谁还听不出来呢?
今日太子的不满已经表露无疑,没有了太子的提携,这位女解元只怕……要完!
卞云里看着身旁围绕着的人一哄而散,僵住了。
明明上一刻她们都还在高兴的与她交谈,下一刻却对她避之不及,就是因为那人的一个态度。
一旁的少女倒是有些心软了,轻声道,“卞姑娘不过是平民,纵使是生出了些许心思也该藏着些,太子和郡主身份尊贵又是一同长大,不管怎么样都不容卞姑娘出言挑拨离间。”
人家一起长大的,郡主是什么样儿太子会不知道?还用你来说三道四?
这群贵女中,哪个对太子不是抱有别的心思的?
今日只是想借着卞云里的头衔想与宇文璟刷个脸,谁知道卞云里一出口就暗戳戳的给温雅郡主扎针儿,她们也害怕郡主记恨上自己呢,但愿今日妆浓,太子和郡主都没有记住她们甲乙丙丁。
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