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帝并不慈爱,但是做为冷亦修,他是断不会容允如月刺杀皇帝的,他外表冷硬,实则内心敏感柔软,单凭他对那位逝去的年少将军的情意,就足以证明。
容溪不想让冷亦修为难,更不想让他受到伤害,父子的关系无法改变,唯一可以改变的,便是让如月改变主意。
“王妃,你在担心什么?”不知何时,如月扭过头来,目光望着容溪。
容溪侧着回望,如月哭过的脸庞上仍有泪痕,她的目光清亮,如娇弱的花朵。
容溪笑了笑,坦然道:“本王妃在担心王爷,不妨告诉你,你想刺杀皇帝,那只能是一个妄想,你如果能够放得下,便可以身心自由的生活下去,如果你不能够放下,一味的执迷下去,那除了让你自己活在仇恨和痛苦里,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如月的脸色苍白,她的目光落在虚空处,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床幔上,薄薄的纱,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影,让她本来就纤细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单薄。
“王爷尊敬李将军,”容溪的声音微沉,像是在回顾着那些陈年的往事,“否则的话,本王妃也不会知道李将军的威名,他从来都不相信李将军是叛国之人,暗中调查多年,他能够那么快的认出你,那眼神中的疼痛,相信你也清晰的看见。”
如月微微闭了闭眼,睫毛轻抖,一滴泪又流淌了出来,阳光下的泪珠如坠落凡尘的星,点点碎光,让容溪在心底一生长叹。
从来命运捉弄人,纵然你有万般无怨,也是枉然。
“多谢……王爷对父亲的肯定,”半晌,如月声音微微颤抖说道:“我想知道,那张平……”
“张平一定会死,”容溪坚定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她站起身来,转身看着窗外,阳光流泄笼罩着她,如洒了一身的金光,她昂着下巴,精致如玉,眼中的光芒亦如华光般厉烈,“总有人要为李将军的死买单,而他,也算多活了这许多年了。”
“如此,”如月声音轻轻,却也同样的坚定,“我便听从王妃安排吧。”
容溪翘唇一笑,微皱的眉间终于舒展开,露出几分释然之色,她慢慢转回头,看着如月,“或是你说的是真话,本王妃很高兴。”
“王妃放心,”如月扯了扯嘴角,“我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一诺千金,说得出,便做得到。”
容溪点了点头,“很好。”
她没有怀疑,也没有想着去考证去试探,既然如月如此说了,那便相信吧,或者说得确切一些,不是相信如月,而是相信她自己。
敢信,是因为相信自己压得住。
她以后再反悔又如何?无非就是再来一次一罢了。
容溪说通了如月,接下来的当务之急便是要给她治体内积存的毒了,她详细的问了当时如月那药的来历,形状、颜色、气味,都一一问过,并详细记下,最重要的还有她当时吃下去之后的身体感觉和反应,这都是重要的依据。
如月有的能够说得清,有的毕竟隔了许多年,她当时又是慌乱的环境和思绪,而且又年纪小,很多便说不清了。
容溪只能根据那些微小的蛛丝马迹去一一的研究、配比。
冷亦修一直站在外室,把这一切都听在耳中,隔着朦胧的屏风,心中的狂潮如同苍海翻卷,滔天的巨浪不断的冲击着他。
他何其有幸,能够让容溪如此在第一时间顾及到他的感受,容溪的心意从来不是在嘴边,而是在她的心底,那浓浓的情意总在他的心中最软处,温热的弥漫开来。
容溪现在没有空闲理会他的想法,她抓紧时间和李海江一起小院里的药材翻了个遍,又让孝儿去王府的大库房拿了一些,李海江神色严肃,心中却激动的要命,跟着王妃,果然有趣刺激还能长见识,没错!
而此时,冷十五从外面回来,到冷亦修的身边低声说道:“回王爷,收到消息,皇上今天下午要审问怒龙卫张平。”
冷亦修的眉心一跳,他抬头望了望天边浮动的云,沉默不语。
冷十五沉吟了一下说道:“王爷,我们要不要插手?如果要的话,属下去安排。”
冷亦修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要,今天晚上打探到消息再说。”
“是。”冷十五点头,转身离去。
冷亦修看着在小屋里忙碌的容溪,嘴唇边慢慢浮现一丝带着愧疚的温暖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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