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微微的一诧,没有想到,陈汉平还有这样一位祖父,随即又感觉到有些不太对,果然,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那老者道:“梁老师。”
其它的大臣也都过来见礼,“梁老大人,您身体可好?”
“见过梁老大人。”
容溪立时明白,这位老大人,应该就是陈汉平的前妻,梁维燕的祖父,梁敬尧老先生了。
容溪记得冷亦修那天晚上刚刚提过,梁老大人早已经辞官在家养老,但是,他人虽然不在朝堂,可权利和面子犹在,人走茶凉这句话,在他的身上并没有体现。
梁敬尧是帝师,皇帝的那份孝敬在,朝中的大小官员曾经受到他的点拨和提拔的不计其数,此次来山庄游玩,皇帝特意邀请了他。
梁敬尧与众人一一见了礼,走到皇帝的面前来,恭敬的施了礼道:“皇上,这是发生了何事?”
容溪看着这位梁老大人,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他的身份如此贵重,却没有一分的傲气,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是逾越,少一分则太过谦逊。
皇帝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说道:“梁老师,事情……实在是让朕也无法开口。”
他看了看冷亦维,正在招他前来说,容溪却上前一步,对梁敬尧施了一礼,微微一笑说道:“梁大人,我是宁王妃,不如……由我来给老大人详细说明一下,如何?”
梁敬尧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轻轻捻着雪白的胡须,慢慢打量着容溪,眼前的女子身怀六甲,身上的白色锦袍衬出她清丽风华,脸上不施粉黛,肌肤光洁如珠似玉,那一双乌眉如羽,眼睛亮若天边忽隐忽现的星辰。
他原来不想与一个女子多说什么,但是看她的气质风华不俗,又听她说是宁王妃,想着她的父亲容浩和丈夫宁王冷亦修,还是禁不住的点了点头说道:“容浩有女如此,算他小子有福气。”
容溪听到他说这话,顿时一笑,眉眼笑得弯弯,又施了一礼说道:“梁大人说得极是,小女也想着为父亲和丈夫争光,自是这一生的方向和目标了。”
“嗯?”梁敬尧本来是顺嘴夸赞一句,没有想到容溪还顺竿上了,而且,还说此生的方向和目标便是为父亲和丈夫争光,这种说法,还真是闻所未闻,一般来说,身为女子的想法都是如何能够管理好家,如何能够为丈夫开枝散叶,延续血脉,简单的来说,便是相夫教子。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眉目间是雍容大气的神情,远处仅余的霞光落在她的眉间,光彩自生,那双眼睛似九天之上的仙女,透过层层迷雾,俯瞰人间。
梁敬尧看罢多时,突然微微昂头,爽朗的大笑起来,那笑意如钟,在草尖树间回荡。
“好!好!”梁敬尧笑罢多时,捻着胡子说道:“好哇……好哇……容浩有此女,果然是有福气!”
他前后两句,却是不同的语气。
众人都暗暗心惊,梁敬尧为官数十年来,能够如此当面直接夸奖的人,屈指可数,有多少官员、书生、世家子弟想要得到他的夸赞,可都是削尖了脑袋、说多少好话都无法达到的。
“梁大人,小女子来为您详述一下,此事的经过吧。”容溪轻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梁敬尧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迈着方步随着容溪去了另一边,容溪仍旧不忘回头对皇帝施了一礼道:“父皇,您请继续。”
“……”众人。
“……”陈汉平。
皇帝的目光再次对准了陈家父子。
“宁王妃,”梁敬尧看着容溪,苍眉微挑,眼中带出几分淡淡的凌厉,“不知……汉平父子,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不小心得罪了宁王府?”
容溪挑唇一笑,迎着他的目光道:“梁老大人果然睿智,竟然能够看出小女子与陈家父子的对立立场,那不知老大人可否再示下,您对他们如此选择,有何见解?”
梁敬尧的目光一缩,他没有想到,容溪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认了,他不得不再次审视这个小小的女子,她竟然如此大胆,又如此……镇定。
“老朽不在朝堂久矣,对于宁王妃所说之事,实在有些不解。”梁敬尧微微摇头说道。
“梁老先生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容溪也摇了摇头,“这个选择可无法多选,只能选择其一,无论是中立还是选错,都会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现在陈家如同走在架在深渊上的独木桥上。”
远处的最后霞光只剩下一抹如深血一般的红,黑沉沉的苍穹似一张大开的巨口,一点一点吞噬掉光芒,只余下一片黑暗。
余光落在容溪的身上,她的笑意微微,声音中却多了几分森然,“当然,独木桥也不只这一座,但是,至于哪座桥能够顺利的抵达另一边,而不是那桥半路突然折断,让人失足跌落坠下,这要看运气,还要看……选择者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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