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听说这冬拥春极为难得,要在北塞寒严之地以梅花作引放入酒母中,然后挑十年以上的雪松,埋其树下七年之久,上面还要栽上极及耐寒的春岁花,那花七年才开一次,花开花落之时才能起出酒,香气简直就是人间少有。”柳夫人语速轻快,说出了冬拥春的来历和珍贵,也显得自己颇有才华。
显然,她这次的马屁拍得不错,她这番介绍正中七公主下怀,“不错,的确如此,前段时间父皇把宫里仅有的两壶赏了一壶给我,我可不敢独享。”
正说着,听到一阵环佩叮当,一个娇小的女人身影走入众人的视野中,她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衬着她脸色白嫩如雪,头发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下,别了几朵绢花做点缀,小脸上也只是化了淡淡的薄妆,只是她这般素的妆扮,在今天几位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中倒显得特别起来。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紧张,手指拢着裙摆,见众人都望向她,轻轻行礼道:“凝辰见过几位哥哥嫂嫂,弟弟弟妹。”
七公主看着她这般清秀的模样,再看看那张清秀白润的小脸,想想自己这几日受的折磨以及身上那些看不见的淤青伤痕,她心里就恨得牙痒。
但现在是在众人面前,她整理好自己的心绪,脸上露出笑意,歪头说道:“我就说吧,六姐一闻到这冬拥春的香气,一定会出来的,”她顿了顿又说道:“你穿这衣服还真是好看,比我好看。”
“不,不,”六公主脸上的紧张更加了几分,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惶恐,拢着裙子的手指也用了几分力,“要不我去脱……”
“六姐这叫什么话?”七公主娇嗔道:“别胡说了,都说妹妹要送你了,一件衣服而已!快过来坐吧,大家就等你了。”
六公主看着她的脸色确实没有怒气,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轻轻迈步走向最末的那个位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容溪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真是有戏剧性,比电视剧那里宫斗精彩多了,简直比入木三分还要再三分。
六公主落了坐,容溪看了看身边的四皇妃,后者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眼睛瞄了一眼六公主,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怎么看眼睛里的笑意都有些意味深长。
容溪挨着四皇妃坐着,五皇妃坐在四皇妃的对面,而柳玉荷则坐在了容溪的另一边,容溪有些奇怪这座位的安排,虽然说是家宴,但却是皇家的家宴,这坐次的安排是很有讲究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感觉乱糟糟的?
她看看冷亦修,他的眸光更深,眉间有一种她能够看得懂的担忧和沉思,她还以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
“我来给大家把酒满上,”七公主说着,再次执起那个酒壶,笑吟吟的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滑过,“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我……我来吧。”六公主有些怯生生的,声音都有些听不太清楚,七公主一见她这个样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六姐你安全坐着便是。”
她的脸上笑意不减,那句话却说得有几分生硬,六公主咬了咬嘴唇,慢慢的低下头去,手指在桌下用力的绞在一起。
冬拥春果然是好酒,一倒入杯中容溪才看到,那是浅浅的碧绿色液体,雪白的瓷杯,映衬着碧绿色的液体,光是这番颜色就足以让人赏心悦目,何况还有这难得一闻的酒香,从鼻孔钻入,迅速的达到了四骇,让人从心往外都觉得舒坦。
“这酒开始酿的时候是透明的,不知道怎么的,酿成起出居然就成了碧绿色,除了那春岁花之外,想必这也是它被称为冬拥春的原因之一吧,冬天入土,春天起出,一坛碧水,春机盎然。”七公主轻轻说道,最后几句说得有些幽幽的,像是带着悲愁。
她的指尖和雪白的瓷杯在一起,有一种让人心惊的艳,仿佛那只瘦瘦的手随时都会变成一只利爪,狠狠的抓住入的喉咙。
容溪看着她那只手,她记得七公主之前虽然不算胖,但也没有瘦到这种地步,还有她尖细的下巴,以及……那高高衣领下的脖子,似乎都瘦可见骨了,容溪还眼尖的看到,她的衣领下以及不经意露出的小手臂上,还有点点的瘀青。
她看了看手中的酒杯,飞快的和冷亦修对望了一眼,他冲她只有她才可以看到的幅度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酒不能喝,容溪知道,哪怕是再好再诱人也不行。
她正想着如何处理这杯酒,身边的柳玉荷突然身子一歪,手肘撞到了她的手臂上,本来容溪可以躲开,但是她却没有动,将计就计,那杯酒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哎呀,”容溪恰到好处的叫了一声,手里的杯子也骨碌碌的掉在了桌子上,柳玉荷惊叫着站了起来,“真是对不起,三嫂,你看……都怪我,太不小心了,真是……这可怎么好?”
容溪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想着柳玉荷这么干的原因,本来自己还担心这酒里是不是被动了什么手脚,可现在看来,很显然被撞翻是有人不想让自己喝下,是谁?知情人?帮助自己的人?还是……
“你到底怎么搞的?”齐王冷亦维皱眉喝斥着柳玉荷,“这么毛手毛脚的!”
“对不住,对不住,三嫂……都怪我……”柳玉荷被他这么一训斥更难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