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吩咐回部做事,自然有万岁爷的用意,只要没闹出大乱子,奴才没什么好问。”若翾眼中光华流转,微微地偏过头去,“若是从旁的事上来说,就不知万岁爷是什么意思了?”
弘历嗤笑一声,“越发促狭了,竟是朕纵得你。”
若翾垂首,声音闷闷的,“若是从醋意之事上论起,奴才岂能不吃醋?但翾翾只允许自己吃小小的醋,决不能沉溺于醋意之中。”
若是日日都做这些吃醋掐尖儿的事,那日子可没法过,她不是弘历的独爱,弘历更不会因她而少纳一个妃嫔,她早就明白。
这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若翾抬起头,又是平日里的那个温平样子,她握着弘历的手坐下,“好生看书,您又把话扯远了。”
弘历正不知如何劝慰她时,她自己倒好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之余,不高兴的事儿又浮现眼前,“前几日,云贵总督上折子,新兴二县发生了地动,死伤不少。赈灾事宜,朕还有几句话交代户部,伺候笔墨。”
若翾拿起松烟墨,细细研磨。午后的暖阳照在二人身上,留下温暖而斑驳的痕迹。
翊坤宫内。
众人散去之后,苾芬拿起小几上的茶盅,恨恨地砸碎,“这贵妃也忒胆大了!若是就这么轻纵了她,本宫还如何在后宫之中立威!”
晗秋急忙命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主子说得极是,如今贵妃也不过是个正二品,若是来日,万岁爷一个兴起,封她个皇贵妃当,主子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话正是踩住了苾芬的痛脚,皇贵妃与皇后仅有一步之遥,以魏氏如今的圣宠,难保她有一日不会威胁到自己,尤其是那一晚,弘历的警告之言犹在耳畔,她恶狠狠地瞪了晗秋一眼,“闭嘴!你胡吣什么?本宫尚在,万岁爷要立皇贵妃,也要问问本宫的意思!”
话虽如此,可是时缓时促的心跳还是让她坐卧不安,到底还是愉妃这个蠢妇不中用!自贵妃难产那日起,便给吓病了,到现在都称病不出,若是魏若翾真要对付她,称病不出有个什么用!
这么想着,苾芬站起身,“摆驾,本宫要去瞧瞧愉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承乾宫,晗秋将手中的礼盒搁下,苾芬施施然地坐在主位上,“愉妃不是病了么?这是做什么呢。”
愉妃颤巍巍地站起身,“皇后娘娘,奴才确实病了,这···”她收起针线篮子,“奴才只是想着给孙儿做一件小衣裳······”
苾芬嗤笑一声,“你倒是想着做衣裳,怎么?给贵妃吓怕了,觉着命不久矣?”
愉妃本就瘦弱了些许的身子更是如同风中残叶般的瑟缩,她打着摆子跪下,“娘娘,奴才实在害怕啊,给贵妃锁在倒座殿整整一夜,那咬舌自尽的婆子就血淋淋地倒在奴才边上,奴才···若是那个时候,她想杀我,那我还能有命在吗?”
“蠢材!”苾芬冷冷叱骂一声,“永琪是万岁爷最看重的儿子,贵妃岂敢对你下手?你真是愚不可及!”
愉妃被她斥责地更是无地自容,她瑟瑟缩缩地跪在地上,神色慌张,干涩的眼珠来回打转,“娘娘教训地极是,只是···奴才实在害怕地紧,那婆子躺在奴才身边,午夜梦回之间,奴才···想起她满嘴是血,死在那的样子······”说着,愉妃的喉头不自然地滚动,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苾芬嫌恶地捂住口鼻,“真是个没胆色的!”
愉妃虚弱地伏在地上,呼吸急促,瘦削的脊背不断起伏,良久,她趴在地上,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