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翾亲自斟了一杯递给陆湘漪,“这乃是紫姜茶,最是暖身不过。”她望向那束白梅,“姐姐这梅花真俊,我这里倒有一只红玻璃瓶,正合适这个。”
陆湘漪抿了一口茶,略觉得身上暖了些,早有宫女端上各式小食,透过明窗,外头松树上的雪压断了松枝,落入厚实的雪中,沉寂无声,“我听说这几日贵妃的身子很不好了。”
若翾收回目光,“贵妃的病不是见不得春日吗?怎的今冬便如此重了?”
陆湘漪摇摇头,“谁能知道呢?这几日太医院值房的众太医都不大离人了,眼看着便要过年了,这可真是······”
捻动着手中的青金石手串,若翾想了想道:“找个时间总得去钟粹宫瞧瞧,虽不熟识,总算是一个宫里的人,也该尽尽心意。”
陆湘漪颔首,“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如今储秀宫只有咱们二人,总不能失了礼数。”她到底跟着皇后住了五年,这些场面上的规矩礼制最是清楚不过的。
陆湘漪既然这么说,若翾也便应了,命人准备了两盒燕窝以作来日探病之用。
若翾看着桌子上的红白玛瑙巧做双鱼龙花插,月光之下泛着幽微冷光,屋里的暖暖不到心里,她靠在弘历怀里,“万岁爷,今儿是十五,您本该······”
弘历吸吸鼻子,埋首于若翾颈间,龙涎香缠绕上她的沉水香气,“朕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有人说什么了吗?”
若翾摇摇头,“没有,奴才只是觉着万岁爷该去瞧瞧皇后娘娘。”
弘历睁开眼睛,将怀中人翻了个个儿,团团地抱住,又闭上,“朕知道,所以朕才特意陪着皇后用了午膳才来的你这儿吗?”
若翾环住自己的膀子,和弘历隔开一些,她终究还是不习惯如此亲近,“秀贵人也快要产子了,万岁爷也该去瞧瞧········”
弘历哼了一声,“撵朕走?万一朕走了,往后再也不来了呢?”
若翾不吭声,早晚都有这么一日。
弘历亲亲她的额头,“不会的,朕舍不得呢,这几日贵妃又不大好,总是咳嗽,你替朕记着明日陪朕到钟粹宫瞧瞧她,再赏赐一些治疗咳嗽的药物。”
第二日。
清瓷伏在榻上,出气衰微,苍白的脸上透着诡异的红。
弘历没有让人通传,带着若翾走进去。屋内透着一股子陈腐的味道,清瓷是成日里药吊子不离火的人,药香弥漫,一声声咳嗽传出来,弘历皱眉,快步走到她身边,“清瓷,今日可好些了吗?”
清瓷缓缓地睁开眼睛,曾经明亮而睿智的眼睛已然是浑浊而黯淡了,“万岁爷,奴才给万岁爷见礼了·······”
弘历拦住她,昔日和清瓷灯下对酌、月下吟诗、花间抚琴的画面一一闪过,他心中悲恸,“无需多礼了,清瓷,你坐好,朕来喂你喝药·········”
清瓷温婉一笑,“万岁爷,不敢劳动您,叫巧慧来吧。”
弘历接过药碗,舀起一勺,吹温了,喂到她嘴边,“朕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