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城不由奇道:“怎么个蹊跷法?”
白华慢慢道:“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师父,但是自问也从不让师父抹黑。师妹可能有所不知,其实,这瘟疫最先爆发是在向阳县,但是当我们一众大夫到达疫区之前,平息、向阳两县的瘟疫却奇迹般地平息下去。当时邻祁县的疫情最重,甚至已经建成了隔离所,马太医就带着多半大夫驻扎进去。我本来也是要随队驻扎的,但是马太医对平息、向阳两县的情况不大放心,又害怕县官谎报疫情,就派我扮作个游方大夫带着四儿悄悄进入平息县。”
“我一路且行医且打探消息,却见县里果然没有疫情。有一天,我忽然被一个老汉请到家里去,原来他的孙子高烧不退,我给那个孩子详细诊了脉,确定他只是一般的发烧并没有感染瘟疫才慢慢放下心来。我给他写了方子就告辞离开,临走时,水囊却忽然破裂,里面贮存的水流了一地。”
“自进入疫区,我一直小心谨慎,喝的是自己水囊里装的清水,吃的是自己亲手做的干粮。不想水囊骤然破裂,着实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不过那家的老汉却十分热心,顺手从灶房里拿出一个水囊来,我本来是推辞的,但是禁不住他热情推让,只好将水囊收下。”
“我喝了水囊里的水,第二天就发起高热来,四儿有自己的水囊,没有喝过我的水,所以就没有染病。我发热之后,赶忙给自己把了脉,结果令我大吃一惊:我竟然染上了瘟疫!当时,我并没有怀疑到那个水囊上,只是后来想想,平息县既然没有瘟疫,那我的疫病又从何而来?”
“确诊之后,我不敢停留,给四儿做了防备措施,就与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邻祁县隔离区。幸好,我平日里身体强壮些,回到隔离区之后,也并没有病的很厉害。当时,我仔细研究了瘟疫的发病症状,就写下一个残方,给自己用,却有起色之后,又给一些病患用过。只是那张方子到底残缺不全,情况只好了数日,我们的病情就急转直下,我又不停调换方子,可是都没有什么用。如此拖延了半月,我终于昏迷,人事不省了!”
白华负手立在窗前,抬头看着远处阴翳的树影,眼神有些虚无缥缈。
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听了白华的经历都不由沉思起来。崔叔明就奇怪道:“现在看来,你的疫病恐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暗害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一个京城的大夫,来到这个地界没有几天,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怎么会有人想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你性命?”
白华茫然摇头:“平息县是我第一次来,我也确信并没有与人起过冲突,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无缘无故得罪了人?”
林婉城的手紧紧捏着帕子,慢慢道:“还有一点十分奇怪!不过不知道与师兄的事是否有关。”
崔叔明不由望着她:“说来听听?”
林婉城慢慢道:“师兄也说,最先爆发瘟疫的是平息县,按照地理位置来看,最先发生瘟疫的几个村子与平息县接壤,距离邻祁县还比较远,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邻祁县的灾情如此严重,而平息、向阳两县的疫情却如此轻微呢?”
崔叔明慢慢点头:“这件事我在离京前就有所耳闻,据说圣心大悦,已经要下旨褒奖这两县的县令平疫有功了!”
白华却直摇头:“不对,这事不对!疫病又不是洪水,只要不下雨,洪水早晚会自己退下去。可是疫病没有方子医治,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林婉城和崔叔明听了都暗暗点头。厅里沉静了许久,林婉城才忽然开口道:“师兄,你在平息县行医时可看到什么怪异的情况,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白华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奇怪的事……有!”白华猛地转回身,声音也沉重起来,“就在我出事的前两天我救过一个重病的小姑娘!”
林婉城赶忙道:“是什么样的小姑娘?”
白华不由拧着眉陷入回忆。
那一天,他从一片荒地上穿过,四儿隐约看见不远的前面好像有一片红影。他心下奇怪,荒郊野外怎么会有红影呢?
主仆二人不敢怠慢,急匆匆走上前去,扒开荒乱的杂草,一个穿着大红粗布衣裙的小姑娘面朝下趴在地上。
白华不敢怠慢,推着她叫了几声,那姑娘并不答应,白华吩咐四儿将那姑娘翻过来一看,那姑娘被人当胸砍了一刀,鲜血涓涓不止,几乎将身下的土地都浸湿了。
白华吓了一跳: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姑娘?他不敢怠慢,赶快给那姑娘把了脉。一摸脉,才发现那姑娘脉若游丝,性命垂危。
白华赶忙让四儿掏出银针,先用针封住姑娘的周身大穴,帮她止住血,才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自己配置的金创药敷在她伤口上。那药性子很烈,一碰到伤口,那姑娘疼的眉头一皱,就有了一些反应。
四儿不由就道:“大夫,这姑娘伤势这样严重,咱们能救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