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群东瀛人的介入,完全改变了这一切。不过,这只是许清芳能够感觉到的一种危机,事实上还有一场严重的危机正不为她所知地到来。那是国家机关清查他们历史坏帐的脚步。这世上一切都有因果轮回,翔云集团发家路上的每一笔原罪,都正在汇集到某一个正快速摞高的案宗之上。
当然,许清芳这一刻的最大想法,并不如何去规避自己将要受到的法惩罚,而是如何摆脱已经附身的幽灵。
就在刚才,看着镜子里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容颜的自己,许清芳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这几年,自己的脖子一直是套在死神的绳圈里,而且现在自己是否摆脱了都还是未知数。
有人要自己的命,自然就是为了要自己的钱财。如果这些钱财不属于自己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索要自己生命就毫无意义。如何让几十亿的资产貌似与自己脱离干系,同时又还属于自己?许清芳开始思考起来。
这种思考带来的一个直接成果,就是刚刚还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叫柳小君的年轻人。所以,围绕凌子风,许清芳的脑子里已经有一套清晰的方案出来了。
等到大家回到了费家大院,许清芳马上把他叫进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些年居家养病时,许清芳一直还在关心集团公司的运转情况,身体条件不允许她外出办公,她就在这家里搞了间办公室。平时,这间办公室是绝对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的,只有每个月过来报帐的帐务总监和会计可以出入。即便是自己的女儿费菲菲,许清芳也从来不让她介入家里的生意。
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许清芳非常清楚,儿子是让自己溺爱坏了,很难成大器,但是也不是一无用处,等他醒悟过来了还是可以担当重任的。事实上,这次让费吾进鹤祥股份当董事,还是她这个当母亲力推的结果。然而,这个女儿,因为她的心地实在是太善良了,根本不能在生意场上生存,所以,她干脆就将她与这个圈子隔绝。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是决定将给她置办一个坚强的保护壳。
这个壳,自然就是虽然身上疑点颇多但还是堪以大用的凌子风。
凌子风并不知道这间办公室里藏着很多秘密,他只是觉得这里面有一股积压很重的抑郁之气。等到许清芳打开窗户后,他才意识到,这是房间里经年没有开过窗户的原因。这几年许清芳一直在病中,每次奶娘用轮椅把她推进房门就退出去了,不允许她迈进来半步,而她怕风,所以那窗户一直就没有打开过。
当窗户一打开,一阵风吹进来,竟然吹起了漫天的灰尘。
许清芳让那灰尘呛了一下,咳嗽了几下,苦笑道:“这房间可是有阵子没有打扫卫生了,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感觉到了这房间里诡异气氛的凌子风没敢言语。他不知道许清芳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站在门口连脚步都不想挪动一下。他得看对方有什么反应之后,作出判断再有动作。
“坐吧。”许清芳把楠木椅子上的灰擦了擦,对凌子风说道。而她自己,则直接就在落满灰尘的老板椅上坐了下去。显见她不是那种穷究什么面子的贵妇人,她的现实,远远超出了凌子风对她的想像。
“是不是觉得这房间很脏?”许清芳笑了笑,“事实上,这世界上,最脏的东西是人的心,又贪又脏。这灰尘之类的东西,你看着它脏,事实上也没有脏到哪里去。当年,我们刚开始创业的时候,睡觉吃饭的地方可比这脏多了,都没有觉得有什么。”
“这些年穷讲究,讲究了半天,不还是一副生老病死的破烂壳?哈哈哈----”许清芳爽朗地笑起来。看起来,她是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一样,“你们年轻人体会不到我这老太婆的感受的。”
说着,许清芳就打开身边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凌子风:“小君,这里有一份我之前准备的一个方案,你帮我看看。”
凌子风接了过来,简单看了两行,心里就犯起嘀咕来:“这老太太确实是很有心计的人,为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幸福,可谓是机关算尽了。”
这份文件显然是很久之前就起草好了的,纸张都略微有些发黄了。文件的内容显示,许清芳如发生意外之事,依照本文件将自己名下的全部资产(包括房产、股票、收藏品)都让女儿费菲菲继承。文件上还签了名,事实上是一份具有遗嘱性质的文件。看来,她早就为防止自己突遭不测做好准备了。
这份文件后面,还附有一个备忘录。当凌子风看了之后,才明白许清芳把自己叫进这房间里来的用意。